梁熙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方面刁难,但还是很快应道:“我是他经纪人。”
聂映涛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带刺儿:“哦,是这样啊,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以为是哪个家长送孩子来上学了呢。”
“聂团……”梁熙实在没想到聂映涛是这么一个性格。
就在这时,巢闻上前一步,止住了梁熙的话头。
他从梁熙手中接过信封,双手拿着,向前微微欠身,将信函双手呈上,虽是脸上没有微笑,但字句稳重,语气带着尊重:“聂团长,久仰大名,晚辈巢闻。刚才是晚辈失礼了,在这里给聂团长赔不是。”
聂映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巢闻继续道出来意:“晚辈曾经有幸成为杜老师的学生,今日上门来,是想进话剧团当学徒,希望聂团长能够收下我。”
聂映涛却仍是不接,而是又把排练室的门给推开了,一脚已经踏进了排练室,说道:“你就这样在门外站着吧,要是戏排完了你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我就看你的信,给你面试的机会,但要是你中途撑不住了,也大可以和你的经纪人离开,回头你们怎么跟杜维说,我都管不着。”
说罢,他还真的一眼都不看巢闻,就这样进去了。
而巢闻维持着伸手递出推荐信和鞠躬的动作,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排练室内灯光敞亮,白色的灯光从门内投了出来,打在他的身上,犹如覆在石塑上的月光,又像是雪光,冷冷的。
虽是站在外面,但室内的人几乎都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看到他低着头,弓着身,初来乍到就受着惩罚,失了颜面。
就像是在故意羞辱他一般。
梁熙带着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想到这点,我不该揽着帮你说话的。”
“没事。”巢闻若无其事,语气平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梁熙安慰道:“他只是在挫你锐气。”
“我知道。”巢闻淡淡答道。
“等下趁他不注意,我往你这边挡一挡,然后你……”
“这是我的诚心。”巢闻打断她,沉声道,“而且我不想总是坐享其成,只有你在付出。”
“你演好每一部戏就已经是在做最大的付出了。”
“远远不够。”巢闻的语调与平日无异,“就算是拍摄的时候,你也没少为我辛苦过。”
梁熙愣了,只觉得心头一暖:“因为我是你的经纪人,这是我的本分。”
然而巢闻又把话给她顶了回来:“现在是我要进剧团,所以这也是我的本分。”
巢闻倔脾气发作,梁熙一时说不过他,只好不说话了,默默陪他站在走廊上。
二十分钟过去了,巢闻的声音略带沙哑,他突然开口道:“你进去坐吧。聂团长考验的是我,与你无关,你没必要在站在这里。”
梁熙只是淡淡道:“我陪你。”
巢闻面无表情:“不需要。”
梁熙微笑:“你尽你的本分,我尽我的本分,谁也别说谁。”
“你还穿着高跟鞋。”
梁熙反驳道:“怎么不说你人高马大的,弯起腰来会不舒服?”
沉默了几秒,巢闻才道:“那就随便你吧。”
两人并排站在屋外,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排练才散场,聂映涛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着纹丝不动的巢闻,聂映涛哼了一声:“这才像点样子。”说着,他终于接过巢闻手中的信,一边展开,一边说道:“活动活动吧,别瘫了,赖我医药费。”
巢闻维持这个姿势太久,肌肉早就僵了,放下手直起腰时只觉得上半身酸痛,当即差点跄踉,还好有梁熙及时扶住了他,帮他按了按手臂上的穴位,又用指尖为其输了些内力,让他好受点。
聂映涛看完信后望向巢闻问道:“杜维说你以前演过校内的话剧,有带视频过来吗?”
“带了。”巢闻从梁熙手中接过u盘,转而递给聂映涛,“都在这里。”
聂映涛收下u盘,颔首道:“行,那你跟我过来面试吧。”
梁熙忍不住出声道:“聂团,巢闻刚刚站了那么久,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调整状态。”
聂映涛没有看梁熙一眼,只是盯着巢闻:“你需要休息吗?”
巢闻眸色深沉,回道:“不需要。”
听到答复,聂映涛没有说话,而是径自领着巢闻往走廊另一头的房间去了。
巢闻回头对梁熙说道:“在这儿等我。”
*
等两人走出剧院的时候,外面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聂映涛没有对巢闻的面试发表任何评价,只是让他们先回b市等结果,说是一周后会再给通知——电话直接打给巢闻,绕过梁熙。
也不知道他和杜维是不是共同受了什么教育,都像是对经纪人抱有偏见似的。
两人还没吃晚饭,于是梁熙建议道:“我们去前面广场找家店吃晚饭吧。”
反正酒店就在这附近,晚点回去也不会有什么。
巢闻道:“好。”
刚出剧院没走多远就会路过一个公共汽车站台,只见不过是一下午的工夫,站台的广告栏就换上了新的画报,在灯管板上颜色鲜丽,令人眼前一亮。
挂的是电视剧《律爱》的宣传画报。
《律爱》正是去年荣禹东拍摄的那部律政题材的都市剧,没几天就要首播了,所以现在把站台画报当作最后一线的宣传打了出来。
而此剧女主角的扮演者秦珊,就是去年十月被梁熙在荣禹东家里撞见的那个女演员。
画报上两人皆作律师扮相。秦珊微微昂首,嘴角上扬,笑起来时脸颊有浅浅的酒窝,甜美秀气;荣禹东半侧着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温柔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