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把学校教授请到了家里来,对他单独授课。连学校也不让他去了。
那段时间我经常去看他。
因为实在放心不下。
钟意看上去没什么异常,还是从前那副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了都无所谓。
只是人消瘦了一点。
我还是很心疼。
尽管他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全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这种监禁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
大概是在钟阿姨不断的劝说下,钟叔叔终于心软,把他放出来了。
我以为钟意一定会偷偷跑去找林幼宁,但是他没有,反而老老实实地呆在学校里,飞速念完了本科和研究生。
然后提前毕业了。
那一刻我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他和钟叔叔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否则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困在这里呢。
17.
最后一次见钟意,还是在他家花园的院子里。
像极了初见。
他当时在陪Allie玩飞盘,笑得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挂满了孩子气。
我坐在旁边静静看他。恍惚间甚至以为这几年什么都没发生,他还是那个可以跟任何人谈情,却从不说爱的,自由自在的少年。
最后Allie跑累了,趴在他脚边,哼哧哼哧喘气。钟意摸了摸她的脑袋,忽然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地说,要不干脆把你也带走吧。
耳朵里捕捉到这句话,我几乎是立刻问他,要去哪里。
而他也如同往常那样,没有隐瞒我,笑着说自己要回国了。
太荒谬了。
一个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去了的人,跟我说要回国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做梦。
那一瞬我突然想起一段发生在多年以前的对话。
我问他——那么多女孩里,就没有一个让你相处时感到开心的人吗?
他回答——在床上的时候都挺开心的,下了床就都没什么感觉了。
可是他跟林幼宁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面了。
为什么还会有感觉。
18.
我要结婚了。
跟一个家里安排的对象。
婚礼之前,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我问他,能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而他在手机另一端笑了。
如果能够看见他的话,我猜他一定笑得灿烂又明媚,眉眼没有一丝阴霾。
他先是恭喜了我,然后说,如果林幼宁同意的话他就来。
看吧。
连参加个婚礼都不敢自己做决定。
林幼宁有什么好的。
19.
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进婚房的时候,我在书房一个灰扑扑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国语专辑的磁带。
这张专辑已经有些年头了,记忆中应该是我读大学的时候,钟意给我买的。
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女歌手。
后来只要是和他一起出去,我就会在车上放这张磁带,然后轻声跟着唱。
他从来不唱,只是懒洋洋地坐着,间或偏过头看风景。
仿佛天大地大,哪里都困不住他。
我擦干净了磁带上的灰尘,找了个早该被淘汰的古董收音机,把它装了进去。
虽然杂音很重,音质也差,但是好在还能播放。
我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听了一下午。
20.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第48章 番外(二)
从那天过后,钟意每天都来挂她的号。
今天说自己失眠症,明天说自己厌食症,后天又说自己相思病……总之找的理由全都稀奇古怪,就差把“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看你的”写在脸上了。
就连前台小姑娘都已经眼熟了他。
午休的时候,林幼宁去茶水间,听到她在跟几个同事八卦,说有个长得很像某某明星的大帅哥最近每天都来看病,脾气又好又有礼貌,看到谁都会笑,简直像爱神转世。
就是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心理问题怎么这么严重,这都连着来了七天了。
林幼宁听她们叽叽咕咕的乱猜,觉得还挺好玩的,于是站着多听了一会儿。
她桌上那一整袋挂耳都被钟意拿走了,说她胃不好不能总喝咖啡。于是她现在想喝咖啡又懒得点外卖的时候,就只能来茶水间找包速溶的将就将就。
钟意每天预约的都是下午五点的时间段。最后一位。
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吃的过来,种类很多,不过都是她喜欢的,比较清淡的粥面一类的食物。
没有跟吃的过不去,林幼宁饿的时候就会拆开吃几口。
而钟意就坐在她对面,单手支着下巴看她,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大多数时候,说是咨询,其实也不过是林幼宁对着电脑忙碌,钟意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她而已。
到了下班时间,他就会很自觉地离开。
林幼宁没问过他为什么突然回国,也没问过他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
不仅是因为,一旦问出口了会显得自己太耿耿于怀。
还因为,她知道钟意总是会回美国的。他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不过钟意像现在这样天天占据别的客人的时间,挂一个又一个废号,的确让她苦恼。
第七天,她终于忍不住,让他以后没事别来了。
钟意就很委屈地看着她:“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其他时间你又不肯见我。”
想了想,又提议说,“要不这样吧,如果以后你每周能抽出一天陪我吃饭的话,我就不再来打扰你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