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林幼宁好像听到了季从云洗漱的声音,但是她实在太困,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没多久,季从云走到她旁边,动作很小心地帮她盖了盖被子,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把她叫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林幼宁其实已经醒了,却不想起来,于是盯着天花板漫无目的地发呆。
直到手机铃声陡然响起,她被迫回了神。
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最近刚入职,每天从早到晚手忙脚乱的,她已经一周多没有跟家人视频了。
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摁下绿色的接听键。
手机屏幕里的周云看起来比上次视频的时候憔悴了一些,她追问,却也只能得到“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之类的回答。
直到聊完挂断,林幼宁还是放心不下,却也只能给夏栀发消息,让她和江亦遥有空多替自己去家里吃顿饭。
天光已然大亮,没了什么赖床的理由,她只好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
餐桌上摆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外卖,她打开微信,果然发现季从云半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先走了,看你睡得那么香,没舍得叫你。”
“桌上有早餐,记得热了再吃。”
想了想,林幼宁回复过去,让他小心伤口,记得换药。
关掉手机,她走到餐桌前,把外卖餐盒拆了,拿出里面的巧克力三明治咬了一口。
她并不喜欢巧克力,却还是把这份三明治吃完了。
她其实并没有吃出来什么味道,中途晃神的时候,差点以为桌面上摆着的,是一碗黑乎乎的糊掉了的薏米粥。
吃过早餐之后,她收拾了一下桌面,出门扔垃圾。
回来的路上,刚好在走廊里碰到要出门的Kevin。
搬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位邻居出过门。
对视的那一刻,Kevin眼神微妙,不甚礼貌地打量了她一番,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林幼宁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多想,拿出钥匙开门,没走几步,就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看到了一枚款式简洁优雅的男士胸针。
是季从云昨天别在西装口袋前的胸针。
她走近几步,把胸针拿起来拍了张照,又给季从云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说忙完了就来取。
做完这些,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时间的流动是不会停止的,不知道从何时起,光影轮换,夕阳余晖透进了窗,将房间照成一片淡淡的,温暖的橘色。
就在她埋头分析案例的时候,外面忽的响起敲门声。
不算急促,却很执着,一下又一下,似乎打算就这么敲到天荒地老,让她心烦意乱。
视线掠过一旁的胸针,林幼宁瞬间惊醒,想着应该是季从云来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笔,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毫无防备,僵在原地。
黄昏时分的光是暗淡中透着暖意,打在他侧脸上,映在他瞳孔中,错觉般温柔。
钟意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白衬衫牛仔裤,发梢凌乱,脸色苍白,眼底有沉沉的倦意,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他眼睫微垂,小声说:“对不起,我昨天太冲动了,跟你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道歉的话像是已经编排了很久,只等着见到她的这一刻。
林幼宁直到此刻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伸手想要关门,却被对方无比轻易地拦住了。
两人僵立片刻,钟意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道完歉后,才问她有没有生气。
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权衡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你出去。”
走廊里的陈旧吊灯摇摇晃晃,昏黄色的灯光把他的侧脸轮廓拓成一张素描,即使不加修饰,每一块阴影和高光都恰到好处的令人心动。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少年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逐客令,一双漂亮的眼睛仍旧直勾勾地,充满眷恋地盯着她,从侧脸一路向下,最后无意间落在她的锁骨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定格片刻,忽然变了。
林幼宁有些疑惑,也低着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在自己的锁骨上看到了几道模糊的吻痕,很浅,浅到必须要仔细辨认。
静悄悄空荡荡的房间里,她听到钟意的声音:“你跟他上床了?”
低低的,毫无起伏,辨不出情绪。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钟意像是已经没了耐心,忽然越过她,快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林幼宁愣了一瞬,随即跟了过去。
卧室里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单人床上的枕头和薄被也叠得很整齐,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们面对面站着,气氛倏然变得诡异,沉重,风雨欲来。
林幼宁没有看他:“我们分开这么久了,我跟谁在一起,跟谁上床,需要告诉你吗?”
气氛静默得可怕,良久,钟意望过来,淡淡道:“是不需要。”
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平静,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都排不上用场,她无话可说,只好有些徒劳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家,请你离开。”
“你们是怎么做的?”
钟意忽然朝她走近,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面无表情地问,“被他*的时候,你舒服吗?高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