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逢场作戏的时候,说再多肉麻的情话,给再多看似艰深的承诺,也都是随口就来,他从没觉得怀里的那个孩子会当真。
谁不是玩呢。
可谁曾想,梁辰不是。
意识到事有不对的时候,周泽勋才惊觉,他心目中的各取所需对于这个少年而言,竟是自己。而不是名利金钱。
他没有一刻感到欣喜,而是莫名的怒意和恐慌,尤其是他将要接受一桩能给自己带来无穷利益的婚姻。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万一这个疯了一般的少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真是得不偿失。
周泽勋便动起了心思要撇下梁辰。
反正他从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反正就算跟他解约甚至就是封杀他,也不过是损失一些钱。今时今日他就是再红,几个月不露面,出一些□□,他也就能谈出人们的视线了,娱乐圈的游戏规则周泽勋从来是玩得很溜。
周泽勋便是这么想的。
这么想着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番外·千千阙歌(下)
最后离开周泽勋,离开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娱乐圈,离开那个痛苦到开着车撞向栏杆的自己,梁辰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转折处。
偌大的城市,却竟然不能找到一处他可以为之停留的地方。
梁辰开着车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进了那家老酒吧。
“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原来全是你,令我的思忆漫长/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样/停留凝望里,让眼睛讲彼此立场/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当风声吹乱你构想/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伴着歌声,梁辰的目光投向窗外,讽刺的是,外面竟然真的飘起了小雨,微微濛濛、纷纷扬扬。
梁辰喝得不算多,但有心醉,也就变得混沌起来,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半倚着,夜里的清风细雨拂在他的面上,沁人的凉意。
他在酒吧的二楼,从窗子的角度看下去是灯火通明的小吃街,透过塑料帐篷打出的光,是那种柔软的黄色,梁辰一贯很嫉妒这样的颜色,没有来由的。
他看见一对对情侣,看见家人相伴,看见孩童嬉笑。
最后在窗玻璃中,隐约看见自己。
嘴角挂着苦笑。
真是孤单。
那些歌,再动人,再好听,也都是唱给有情人,他其实连感怀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嘿,兄弟。”
身后传来一个醉意十足的声音,带着十成十的挑衅意味,说:“你占了爷的地儿,劳驾给让让?”
梁辰懒得看他,大半个身子的气力都压在了窗户上,把手里酒杯的残酒饮下,干脆道:“不让。”
“嗬!”那声音音调陡增,在梁辰以为他就要破音的时候偏生很好的收住了,转而更加狂躁地说:“你,找打!”
梁辰下意识的绷紧全身肌肉,醉了酒,再跟人打一架,这些以前最害怕的事,曾经又被明令禁止的事,如今一想到,却叫人隐隐有些期待。
一个身影从背后窜上来,梁辰做好接他拳头的准备,却被那来人凶猛的后招压制得无法动弹。
他的手掌很宽,臂膀的力道极大,却是紧紧搂在了梁辰的腰上,梁辰伸手欲挡,又被那男人另一只手灵活地隔开钳制。
“你……”梁辰的声音尚未发出,却被一个柔软强劲的东西堵住唇舌。
这个男人,在吻他。
梁辰的脑中一片迷乱,像是挣扎在棉花里,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哪里,不知道自己身处此地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那一刻,他竟然只能恍惚的、被动地去承受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酒杯摔在地毯上,根本惊动不了任何人,他们在背光的角落窗边,外头是和风细雨灯火辉煌,里头是情歌缠绵气味暧昧。
梁辰的潜意识尚存,却只翻来覆去地想着一句话:这男人的吻技真不错,快喘不上气了。
“对不起……”
当男人略带薄茧的手解开梁辰的几粒衣扣进一步深入他衣服中的时候,却突然哆嗦了一下,慌张的一边道歉一边将他的衣服拢上,整个囫囵的扣在怀里。
梁辰却动弹不得,或者说,不愿挣扎。
能被一个怀抱好好地拥住,就算没有缘由,也聊胜于无。
他被他强硬地带到沙发那里,按在怀中呼噜着脑袋,男人带着酒气的声音从他耳边飘过:“我不碰你,你让我抱抱。”
梁辰感到脑袋一阵眩晕,朦胧里想要睁眼看看那个男人的模样,却不分明,只感觉脸庞有棱有角,身体结实匀称,温暖且可靠。
他晓得,这个陌生的男人是醉了,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自己呢。明知自己总是被当成别人,一碰到那微乎其微的温暖,就舍不得离开。
自己才是真的醉了吧。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梁晨的意识慢慢模糊,隐约中却在想着,这是一首好歌,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火柴。
每一次划亮,都有一个温暖的梦境。
虽然晓得是梦。
但实在是太过于温情。
总让人忍不住伸了手去握住。
☆、心结·出走
“你刚刚提到的那个江董,他是不是江墨。”司晓思突然问道。
“你不记得他了?”梁辰微怔,反问。
司晓思摇头,试探性地问:“我和他……我们的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