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笑了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她让我睡沙发了?”
这一来一回说的陆尔耳根子发热,她瞪了沈听肆一眼,警告他闭嘴。
沈听肆似乎被她的表情愉悦到,笑容更大了些。
坐了没多久,又有人进来,一对夫妇,身后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陆尔起身要让位,沈听肆按住她的肩膀,愣是没让人起来。
沈宗平扫了两人一眼,问沈听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他眉心一皱,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随后转头跟床上的老太太问好。
边上的陈碧琴也跟着招呼,一边将后方的闫莉莉给拽了上来,往前头推:“妈,莉莉也特意赶回来看你了,小辈们都在,您放宽心。”
舒海英混沌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掠过,冷淡的“嗯”了一声。
“你过来。”沈宗平对着沈听肆说的,先一步朝病房外走。
沈听肆嘱咐陆尔,“我马上回来,如果难受就去楼下走走。”
陈碧琴和闫莉莉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正巧舒海英体力不支又有点想睡觉,陆尔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刚走到电梯口,身后便追来了脚步声。
陆尔往边上退了点。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声音脆脆的,有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朝气。
陆尔转头,闫莉莉冲她腼腆的笑了笑。
两人站在电梯口,陆尔不声不响,对她前一个问题也不作答,只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奶奶睡了,我留在那也没事干。”闫莉莉往前走近几步,“姐姐要去哪?”
“去楼下等人。”
“我哥吗?”
陆尔又看她一眼,随即点了下头。
沈听肆的家庭情况她略有了解,也知道眼前人是什么身份,但据她所知沈听肆对这个组合家庭并没有好感,这从刚才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一二。
所以这会闫莉莉我哥长我哥短的,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这人真是她亲哥似的。
陆尔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合适,热情不起来,也不好太过冷淡,只想赶紧走出这人的视野范围。
奈何闫莉莉却像是黏上她了一样,走哪跟哪完全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两幢楼之间有道长长的走廊,上方盖着木制栏杆,攀爬的藤曼缠绕四周,阳光明明灭灭的落下。
陆尔抬头看了眼,停了脚步。
“姐姐在C市人生地不熟,正巧这几天我在家,索性带姐姐到处逛逛?”
小丫头格外热心肠地说:“我哥太忙了,肯定没什么闲暇时间,方才看到张哲圣也说马上要赶回公司开会,留你一个人多无聊。”
陆尔说:“我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呆着比较自在。”
闫莉莉一愣,紧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你的性格跟我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我哥也确实变化了很多。”
陆尔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闫莉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你知道艾絮吗?”
陆尔抬手摘了片藤曼上的叶子。
“艾絮是我哥的同学,曾经关系交好,现在在C市发展,是很有名的小提琴手,前阵子我还看见她了……”
陆尔突然转身冷漠的看着她。
闫莉莉缓慢消了话音。
“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陆尔挑了挑眉,“是你觉得她对我有威胁吗?还是你只是单纯的见不得沈听肆爽快?”
闫莉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只是觉得如果你以后有需要可以用得上。”
陆尔心想自己这个年纪了,吃饱撑着再去学小提琴吗?
所思所想皆由双目泄露了出来,闫莉莉轻咬下唇,感觉受到了侮辱。
在陆尔转身要走时,她近乎报复般地开口:“我哥因为她差点一蹶不振,直到现在我们都认为在他心中没有人能代替艾絮。”
陆尔轻笑了声,“还是年纪太轻,这么沉不住气。何况你们怎么认为,谁在乎?”
户外有很多石椅可供人休息,陆尔坐了没一会沈听肆便从大门口走出来。
他看过去表情不太好,陆尔问了一句。
“老太太不接受过度治疗,给出的所有方案都白费了。”他语调没有起伏的解释了句。
年纪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大致有数,在陆尔看来这不失为一个明智的决定,只是放在至亲身上很难接受罢了。
舒海英情况不妙,沈听肆短时间内便不准备回南城。
他每日抽空去医院看一下,剩下的时间就去这边的公司处理公务。
反观他的忙碌,陆尔则空闲很多。
沈听肆替她在陈黔那处请了一周的假,请假这事虽说先知会了她一声,但陆尔还是有种什么都被他掌控着的错觉。
这种感受并不好,只是这种关头也不好计较。
一周后反正就回南城了,忍忍也就过了。
只是第六天凌晨舒海英突然多器官衰竭,明明白天的时候还能说笑,晚上一下被拉到了鬼门关。
等他们得到消息赶到时基本晚了。
之后便是处理后事,来吊唁的人不多,遵从生前遗愿一切简办。
沈听肆两天没合眼,始终在灵堂前守着。
陆尔陪着他,后来实在受不住回车上休息了会。
实际也没睡着,只是稍微躺一下休息的更好一些罢了。
车窗外仍旧一片漆黑,又是一个深夜。
陆尔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过去没多久突然睁开眼,有预感般的望向里面。
冷白的光晕铺在路面上,沉沉的黑色包裹四周,看过去有种应景的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