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口不大但有些深,需要缝几针。
陆尔见不得血腥的,转身准备去外面。
坐在凳子上的沈听肆突然伸手拽住她,“陪我一下。”
医生听见抬头看过来一眼,笑说:“小伙子缝个针还要女朋友壮胆啊?”
沈听肆也跟着笑,顺嘴说:“从小就怕打针。”
陆尔低头看了眼他拽着自己的手,记忆一晃到了那次公寓遇醉汉事件,那个晚上他们也同样来了医院,冷白的灯光下她坐在木凳上忍痛缝针。
说来真的巧,还都是右手,只是受伤的位置略有差异。
陆尔的右手倏地一握,小鱼际上的疤痕还能轻易感知到。
“我突然能理解一些了。”
陆尔转眼看他。
沈听肆冲她笑了笑,“当时应该好好安慰你的,不至于轮到自己了连声安慰都听不到。”
陆尔撇开头,冷声说:“你自找的,大晚上跑酒吧会前任,你怪得了谁?”
见多识广的医生听到这也依旧面不改色,连个眼神都没扔过来。
沈听肆也不恼,只前后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随后说:“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是不是?”
陆尔给的回应是嘲讽的哼笑了声。
等沈听肆缝针抱扎完,取完药后重新走向停车场。
上了车发现原本在后座趴着的艾絮已经坐了起来,看向沈听肆的眼睛格外黑亮。
三个人都没吭声,沈听肆甚至当没注意这道灼人的视线。
陆尔系上安全带,跟后视镜中的艾絮对望,淡声说:“你感觉怎么样?”
艾絮缓慢的点了点头,又快速看了眼沈听肆。
陆尔发动车子开出去,一边问住址。
艾絮没回答她,沈听肆这才出声:“还是以前的地方?”
艾絮:“嗯。”
沈听肆便将地址念了一遍。
在四季华府附近,应该是过去在南城住的地方。
陆尔已经很久没去过那一片,听完后说:“你对她的住所倒是很了解,艾小姐在这里住多久了?”
“今年。”艾絮眼皮微微耷拉着,声音沙哑,“回国后租住的地方。”
正遇红灯,陆尔扭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沈听肆,对方面无表情。
将艾絮送到目的地,她撑着车门下车时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陆尔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在艾絮隐秘的余光中,她随口说:“醉的不轻,你还是下去送一程的好。”
沈听肆没动,整个人冰冷的宛如一尊雕塑,对比陆尔坦然的态度,反倒他更像撞破女友与异性勾搭的受害者,森冷的气场开的整个车厢都如坠冰窖。
片刻后,他发出一声说不清是玩味还是嘲讽的轻笑,用一种“便如你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利落下车,用力甩上门。
绕过去单手拖过艾絮,快步朝里走去,两人交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艾絮被拖的只能小跑着跟上,此前有装醉的成分,但也确实喝的不少,此刻头疼的厉害,这么一路过来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手拽住沈听肆的袖子,迫使他停下来。
“走慢一点,我有点难受。”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好受。
沈听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正处于单元楼入口处,他撤手退开两步。
艾絮没了支撑微晃一瞬,蹲在了地上,随后仰头看向他。
被酒染成绯色的双眸此刻含着水光,长发斜斜的散落下来裹住一头肩膀,本来高挑的身形因着此刻的蜷缩而变得娇小起来,乍一眼看过去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月光明媚,霜色满地。
沈听肆侧身站在那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受伤的手腕自然垂落,撩起的袖口一片点缀的艳红。
薄薄的衣衫被风吹的鼓起,腰腹曲线尽显,禁欲的气息比这个夜色更加诱人。
他又一次抬腕看时间,似在估算是否可以走人了。
这种交代任务的态度让艾絮心头一刺,她佯装没察觉,“听肆,你不送我上去了吗?”
听见这话,他把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沉沉的如有实质,答非所问的回了句:“你也就骗骗陆尔。”
夜风清凉抚过。
艾絮背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突然撑不住一般坐在了地上,粗粝的地面与皮肤产生摩擦,带出轻微的疼意。
因为喜欢小提琴,所以她从来最爱护自己的手,从不做女孩子们喜欢的美甲,日日保养得当,伸出去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
然而此刻这双手却搭在粗糙的地面上,指尖无意识的用力弯曲。
“我以前不过觉得你就是爱慕虚荣,不成想还有做演员的潜质。”
沈听肆冷漠的语调在她听来好比是凌迟。
隐忍许久的委屈就此倾泻出来,艾絮哽咽着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想努力去补救,可是为什么你连个机会都不愿给我?”
谁想在感情中活的这么卑微又狼狈,可爱了就是爱了,就算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也不过是为了讨一个可能。
这些放到沈听肆眼中或许只会觉得可笑,但是她所能做的所有了。
艾絮越想越可悲,越想越凄楚,难以自控的哭了起来。
沈听肆却无动于衷。
从他站的这个角度可以隐蔽的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子,陆尔此刻从车上走了下来,都没朝这边看一眼,直接跟遛狗的一名年轻女性搭上了话。
沈听肆说:“你上去吧,我先走了。”
艾絮哭叫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自己跟陆尔之间的距离吗?你们不是一路人,陆尔永远不会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