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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我从未(116)+番外

——闭嘴。别说了。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疯了吗?

这些话真的是她说出口的吗?

理智回笼的刹那,云畔简直惊慌失措,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思想完全不受控制,岩浆般的负面情绪仍然在不停地、不停地往外喷发,猛烈到非要把她烧成灰烬不可。

周唯璨风平浪静地听她说完,抽掉了手里最后一口烟,捻灭烟头,随即毫无停顿地又点上第二支。

新的旧的白色烟雾彼此交叠,深深浅浅地弥漫,模糊了他的侧脸。

“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那支烟就夹在指间,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说话的时候像在走神,却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咳得断断续续,很久才止住。

云畔僵硬地立在原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明明不想这样的。

周唯璨这段时间很累,竞赛的压力也很大,每天从早到晚连轴转,不知道囫囵睡过几个好觉,好不容易回来,飞机又晚点这么久,凌晨两点半才淋着雨回到家……

这些云畔明明都清楚,她只是很想他,很想见他,所以才会大半夜跑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吵架,不是为了指责,更不是为了让他更累。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云畔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在心里大喊大叫,希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无济于事。还是无济于事。

巨大的慌乱裹挟住她,一瞬间,那把粉色的修眉刀、那道血淋淋的伤口蓦然在她脑海中浮现,如同上帝给出的提示。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获得平静的方法,于是摇摇晃晃地走近,从他手里夺过那支正在燃烧的烟,没有半分迟疑地、用力地,烫在自己手背上。

滚烫的烟丝与皮肤直接接触,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皮肉烧焦的味道,不至于太疼,但的确让她放松。

周唯璨似乎愣住了,盯着她的手背,露出了她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几秒过后,他回过神,迅速丢掉了那根烟头,检查她的手背。

云畔的手在细微地发抖,是因为痛快,周唯璨却以为她很疼,一把将她抱起来,径直往浴室走。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周唯璨从背后拢着她,把她的手背放在水龙头底下,用冷水反复冲洗。

烧伤的地方很快就不疼了,甚至变得很舒服。

云畔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冲洗结束,周唯璨握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消毒、涂烫伤膏,全程一言不发。

回想起自己刚刚像个疯子似的所作所为,云畔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跟着沉默。

等到伤口处理完毕,她终于受不了这种难捱的沉默:“……其实一点都不疼,真的。”

周唯璨却置若罔闻,把药箱放回原处,紧接着,便起身往外走。

直到房门被推开,云畔才迟钝地问:“你要去哪?”

他没有回头:“不是你说让我走吗?”

她竟然词穷。

还来不及解释什么,那人已经利落地开门离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房门重新被合上。

只剩下她一个人。

云畔呆滞地站着,好半天才想起来,外面还在下雨,于是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无人接听。

所以,她搞砸了,是吗?

周唯璨终于忍受不了她了,是吗?

四肢百骸的力气无形中被抽走了,云畔想追,然而刚走出几步,就跌倒在地。

她觉得很冷,下意识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满脸。

耳鸣的感觉愈发强烈,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上一秒像婴儿的啼哭,下一秒就变成刺耳的汽笛。云畔用力地捂住耳朵,那些扰人的声音却仍然不间断地往她耳膜里、甚至是骨头里钻。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最后在书桌上找到一个闹钟。

秒针滴答滴答走过,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她还是觉得吵,觉得无法忍受,于是拿起闹钟,用力地砸到地上。

当那块闹钟的尸体在地板上四分五裂,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耳鸣的症状也开始缓解。

云畔的手还在抖,又拿出手机,给周唯璨打电话。

漫长的系统忙音过后,再一次被自动挂断。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只需要倒流一个小时,回到她刚走进房门的那一秒,就好了。

他们之间结束了吗?

周唯璨还会对她心软吗?

应该不会了吧。

他的心软也是有限的。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云畔把头埋进膝盖里,恍惚地想,周唯璨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她就算把自己脱光了,准备好了,毫无保留地躺在他的床上,他也能忍得住,也能笑笑说一句,没套怎么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谁安全感,怎么可能为谁停留。

雨声渐渐停歇,云畔抬头看向窗外。

那些聚拢着的厚厚的乌云已经散开了,露出原本纯粹的深蓝色,像一片宁静的湖泊。仿佛之前的狂风暴雨从不曾存在。

云畔看了很久,久到脖子发酸,才慢慢低下头,拿出手机,删删减减地给他发消息:「雨停了,我先走了,你回来吧。」

顿了顿,又不死心地给自己留余地,「衣服湿了,先借你一件,下次还你。」

——下面半句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倏地转过头。

没看错。真的是周唯璨回来了。

这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纸袋,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