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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我从未(214)+番外

寂静的夜,深邃的天空,一颗流星飞速划过,如绚烂花火,稍纵即逝。

顾不上其他,云畔抓着他的手提醒:“快许愿!”

说完,便双手交握,抵住下颌,十分认真地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愿望。

周唯璨看着她近乎虔诚的侧脸,百无聊赖地编花环,又想,就算有,我也不相信能通过许愿来实现。我只信我自己。

时间似乎被无限延长、放慢,头顶是迢迢银河,前方是悬崖绝壁,耳边是模糊的风声,身旁是她。

跟上一次坐在这里的心情相比,好像不再感到寂寞了。

他曾经笃信人类生来就是独居动物,而人生无非迎来送往,最后只身一人。

所以他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很难对某个人产生占有欲。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必须且只能属于他的,因此不在乎、也无所谓失去。

至于和同一个人反复纠缠,浪费时间,重蹈覆辙……想都没想过。

小时候,他总是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愚蠢问题,一有空就缠着周婉如问个不停,大部分情况下,周婉如也回答不上来,最后不耐烦地对他说,如果没事做就去看书,书里什么都有,能够解答你所有的困惑。

所以他很喜欢看书,在图书馆里泡上一天一夜也不觉得累。

他读《刀锋》,读《局外人》,读《荒原狼》,只能学会如何自救;如何摈弃以自我为中心的强烈意识;如何不走入社会既定规则的圈套;如何理解痛苦,与痛苦共存。

至于什么是需要,什么是爱……这些是读再多书也无法为他解答的难题。

那么答案是何时出现的呢?

这一分一秒总算恍悟。

原来是跟她一起出现的。

原来他是需要的。

需要一个人冒着风险吃掉整个菠萝蛋糕;需要一个人因为想见他半夜淋着雨蹲在他家门口;需要一个人给他全心全意的、近乎狂热的、带着自毁色彩的爱;需要一个人分开多年仍然等在原地;当然也需要一个人对他说,我愿意替你去死。

所以他需要云畔。道理如此清晰。

承认这件事,好像也没多难。

就在云畔终于许完愿,睁开眼睛的瞬间,倏然听到周唯璨的声音:“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开心,”来不及思考,她用力点头,“全世界最开心。”

“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怎么会?”

周唯璨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我认真的。”

云畔回答,“我也是认真的,怎么会有不满。”

手电筒不知何时已经被关掉,也有可能是没电了,天与地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他的眼眸仍然明亮,一如往昔。

周唯璨弯着眼睛冲她笑,而后叫她的名字,“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笑容实在太有迷惑性。

“当然——”

话音落到此处,戛然而止。

云畔睁大眼睛看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你刚才是在跟我求婚吗?”

周唯璨回答“是”,然后将手里刚编好的蓝花楹花环戴在她发间。

他的神态、语气、动作……实在太自然,太随意,仿佛这句求婚只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

云畔晕晕乎乎地看着他,勉强压下过分强烈的心跳,开始挑毛病:“连求婚戒指都没有吗?”

说完才想起自己无名指上早就已经有一枚了。

“你找找,”周唯璨却说,不紧不慢的模样,眼底笑意仍在,“找不到就没有了。”

竟然还真的提前准备好了吗?

为什么她一点点预感都没有?

脑海里飞速闪过几个有可能藏戒指的地方,云畔甚至跑到车里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全部空空如也,最后干脆耍赖,“到底在哪?快点告诉我。”

“不急,你可以慢慢找。”

“……”云畔努力咽下去了那句“可是我急”。

接下来的时间,无论她怎么撒娇,怎么难缠,周唯璨都不为所动。

最后云畔恼羞成怒,别过脸不理他,就差质问,你是不是骗我的?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跟我求婚?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周唯璨起身,“很晚了,走吧。”

“不走,”她赌气道,“找不到戒指就不下山了。”

他闻言,竟然真的重新坐下来,配合地说,“好,那就不走。”

视线瞥过黑漆漆的夜空,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云畔有了一个新主意:“你在这里看过日出吗?”

“没有。”

“那我们一起看好不好?”她兴冲冲地建议,“正好找到明天日出,如果还是找不到,就下山。”

周唯璨毫无异议,甚至还问她,要不要搭个帐篷在这里睡一晚。

“不要,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我们就肩并肩挨在一起睡。”

放着一晚上万的酒店不去住,跑到断崖绝壁餐风露宿,的确是他们做得出来的事。

想到这里,云畔不由得笑出声,用脸颊去蹭他短短的鬓角、眉骨边缘的小痣、黑压压的眼睫毛,情绪莫名汹涌,在体内横冲直撞。她甚至想问,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决定跟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共同度过下半生了吗?

然而又觉得没有必要问了。

答案已经摆在眼前,如此确凿。

记不清到底缠着他闹到几点,最后云畔困得头昏脑涨,总算安分下来,靠在他肩窝里慢慢睡着。

睡得不算安稳。

就连梦里也在到处找戒指,紧迫感分外强烈。

究竟有没有找到呢?

云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花费了半分钟的时间回忆,却一无所获。随后发现自己枕在他腿上,身下垫着一条柔软的毛毯,身上盖着他薄薄的冲锋衣,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些许防蚊喷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