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人经过,不会被任何声音打扰,如果整个世界只有这么大的话,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云畔闭着眼睛,摸索着伸手抚摸他的脸,逐一亲吻他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双形状漂亮的嘴唇,沿着手指描摹唇线的轮廓,试着凑过去小心地舔了舔,下一秒就被周唯璨撬开了牙关,咬着她的舌尖,把触碰变成一个吻。
很快云畔就没了力气,身体软绵绵地往下倒,又被周唯璨一把捞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用力地压住她后颈,将这个吻一再加深。
云畔在他怀里细细地颤抖,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身体很热,好像有什么在烧,噼里啪啦的火星亮起来,把她的理智烧得干干净净,只想在他怀里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燃尽。
不知道过去多久,周唯璨终于放开了她。
若有似无的月光透进来,云畔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呼吸比平时急促,眼神很亮,也很分明。
“这里怎么回事?”
“什么?”她有些茫然。
周唯璨一只手抱着她,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她还在渗血的、红肿的耳垂。
“……戴耳钉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
他不说话,也不动,眉心微蹙,那双黑色眼睛仍然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能透过外在,看到更深的地方。
云畔下意识地拉他的手:“你别生气。”
周唯璨却挣脱开了,不仅如此,甚至还凑近了,去解她耳垂上那两片亮晶晶的雪花。
他生气了吗?要把礼物收走了吗?
云畔身体僵硬,一时间仿佛失声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感受着那对耳钉的重量从耳朵上离开,她又开始想哭。
周唯璨摸了摸正往外渗血的地方,没敢用力,问她:“疼吗?”
云畔立刻摇头:“一点也不疼,真的。”
他却不理,侧脸挨近了,嘴唇贴上去,轻轻吮吸她耳垂上被扎破的伤口,温热的、痒痒的,使她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是被泡进温暖的水里,连脊椎都跟着发麻。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甚至很温柔,好像很怕她会疼。
直到那个细小的伤口不再渗血了,才抬起头,仔细检查。
把她抱下来,放回台阶上方,周唯璨站直了,看起来还是不高兴,神情微冷,一言不发。
云畔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主动抱住他的腰,对他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停了停,又说,“耳钉,还给我吧。”
“这个别戴了,”半晌,他总算出声,“我给你买新的。”
“不要,”她固执地摇头,“我就要这个。”
薄薄的月光绕了好几个弯,从墙壁上方的窗户里漏进来少许,雾里看花般照出他漆黑的眉眼、嶙峋的喉结、磨边的毛衣领口、以及脖子上细细的银色项链。
周唯璨站在背光的地方,垂眸看着她,不说话,耐心仿佛正在缓慢地流失。
云畔仰起头来看他,头脑昏昏沉沉,难以集中精神,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摇摆倾斜,张嘴的时候,却还是一句:“还给我吧,好不好。”
等待像极了一场无声的拉锯,谁都不肯退让。
出乎意料的,最后,周唯璨竟然对她妥协,隔了两级台阶半蹲下来,手指摩挲着那根细细的银针,视线与她平视:“以后不能再这样。”
她赶紧点头,胡乱伸出三根手指来:“我保证。”
没有让她等太久,那两片雪花终于回到她手里。
云畔很珍惜地看了又看,装进外套口袋里,然而当那一阵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消失之后,黑沉沉的负面情绪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她把身体缩成一团,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毛衣下摆绕圈,很想问他,我是不是很麻烦、很奇怪,你会不会觉得有点累。
也许是太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了,云畔没有问出口,重新靠进他怀里,下巴搁在他颈窝处,慢慢说:“我昨晚又梦到你了。”
“风很大,你站在海边,对我笑。”
楼道里静到落针可闻,仿佛与整个世界分割开来,就连细微的回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云畔恍惚间以为这里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孤岛,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被海水和洪流冲到哪里都没关系。因为目的地就在身边。
“你问我要去哪,我说不知道。”
“你就把手给我,让我跟你走。”
周唯璨耐心地听,没有开口打断,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告诉她,梦都是反的。
过了会儿,好像牵了她的手,是十指紧扣的姿势。
很久都没有放开。
第46章 春天发芽
云畔认为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 或许应该说是笃定。
所以偶尔的,突如其来的低落、怀疑、自我厌恶,也统统没关系, 她可以接受。
每个人都会有坏情绪, 这很正常,她告诉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眼间来到三月, 春暖花开的时节。
云畔觉得自己似乎也跟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宝塔般的水杉树一样,抽出嫩绿的新芽,阳光一照便闪闪发亮,而曾经流逝的生命力也一并拾回了。
没课的时候, 云畔经常往颂南跑。
大多数时候, 周唯璨是抽不出身来的, 他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很忙,有一大堆事要做, 她就自己去图书馆自习,或者找阮希一起吃饭, 等快到下一节课的上课时间, 再回宜安。这大概就是学校离得近的好处。
偶尔,周唯璨刚好也在图书馆。他有自己偏好的位置, 图书馆顶层的休息区,没有柔软的沙发, 也并不宽敞, 只有几排木质桌椅, 以及堆满冷门工具书的一面书架, 但是很安静, 基本不会有人选择在这里自习, 更不会被谁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