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让她气笑了,扬扬下巴“夏晓楠你他妈什么意思。”
夏晓楠光看着她笑,也不接茬。
周围气氛一下缓和下来。
这时候韩复渠看看忽然冒出来的邱霍星,咳了一声,正正领子上前一点。
“这位小同志,我们院里禁止携带宠物。”
“”
木木扭头,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复榘。她在想,这个人在这都干到四十还没升个主任什么的,真是很有道理的。
她旁边邱霍星让夏晓楠攥着手摇了两下,毛都炸起来了,又忽然被点了名,浑身一抖,猛然挣脱了夏晓楠得手,咬着唇后退两步,缩着身子躲到木木身后去了。
夏晓楠僵在原地,有点尴尬的看向木木。
“我哪做过了?”
“没,他”到这木木卡了个壳,扯扯嘴角,说。
“他有点认生。”
夏晓楠“”
她身后的尚羽脸色更不好了。
气氛让韩复渠一搅和,又回到了冰点。
又聊了两句,夏晓楠两人转过去,再次和韩复榘开始理论,木木环着手站在一边听,邱霍星还躲在她背后。
适应了一会,邱霍星终于倒过气来了。他吸口气凑到木木耳边,轻声说“还还是先找人比较好吧”
声音很小,后面基本就是段气音。
木木转头,从他那堆乱发下面看过去,笑笑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用担心,她们刚来的时候人就找着了。”
“”
温热喷在邱霍星耳畔,他敏感的动了动耳朵,眼神飘过去,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木木看到了他的耳垂,小小一点,苍白圆润。
她盯着那看了一会,伸手揉了揉他头顶,说“邱霍星。”
他抬眼看她。
“邱霍星,我在这呢。”
“”
话落,她又扭回头去看着夏晓楠,她们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邱霍星都没听见。
他看不见太多,也听不见太多。
她没说你有点担当,好好站出去,也没说你别下我朋友面子。
她什么都没说。
你在宽容什么。
你在接纳什么。
你因什么开始这段旅途。
你为什么,笑意满盈。
夏暑炎天,外面人行道上,报摊小卖部有人在挑冰棍,塑料纸稀里哗啦,大厅里回荡着喧闹嘈杂,尚羽洋伞不断戳在地上,发出笃笃回响。
这是邱霍星人生中短暂的一瞬。
人一生由很多个一瞬组成,在记忆里上浮,又下沉。可一定有一个时候,他想,一定有一个瞬间,它决定了一些事,定下一些走向,成为一些开端。
于是你会开始想。
想也许我也可以试试。
也许,我也能伸出手。
邱霍星低头,抬起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修长,苍白,羸弱而无力,它细颤着,抓不牢任何东西。
他用劲,手指动了动;他又用了用劲,五指虚拢了起来。
再用劲,就握不动了。
他自嘲笑笑,正要放下胳膊,一只手横插/进视线,牢牢攥住了它向前一扯,卫衣袖子没跟上,露出内腕一道巨大伤疤。
他猛然抬头,正对上木木的双眼。
她拽拽他,说“邱霍星,走了。”
“去去哪?”
“夏晓楠妈妈醒了,我们去看看她。”
邱霍星沉默的点点头,被她握着的手微微动了动,跟着大家一起走去监护室。
院里的确不准带宠物,韩大夫因为理亏特许他进来。邱霍星抱着猫落在最后,木木陪着他一块。
道上木木拉着他,快速捋了一遍事情经过。
夏晓楠妈妈半夜走丢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两天只有夏晓楠和尚羽哥哥来看过她,院方又因为新进来一批老人人手不够,看的不严,让她跑出去了。清晨七点半早交班时候发现老太太不见了,护士以为去上厕所,又拖了半个小时,八点才发现真走丢了,全院警报找了一个小时,在夏晓楠赶来后,保安在两条街外一个小公园草地上发现的老太太。
木木他们来的时候,夏晓楠正在跟医院究责。
话说完,正好到了监护室门口。木木捏了捏邱霍星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她看着邱霍星,最后冲他笑笑,摇了摇头。
房门一推开,里面墙一半涂成淡粉色,墙根画着草,还有几只巨大的蝴蝶。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靠在左侧,病床上靠坐着个中年女人,头发灰白,头扭过去看着窗外。
夏晓楠和尚羽走进去,木木拉着邱霍星站在了门口。
邱霍星看了看她,乖乖站在边上。
屋里夏晓楠走到病床边,两个手支在被上,半弯着腰叫了一声。
“丽娟。”
定格的电影开始播放,老机器嘎吱运转。
夏晓楠妈妈一点点转过头来,视线在她脸上停了接近五秒,绽开了个微笑。
那个微笑缓缓盛开,越开越大,越开越大,牵扯起她脸上的皮肤,叠起皱纹,直到最后变成一朵笑靥。
她笑着,向夏晓楠伸出手。
“阿恒――”
夏晓楠抱住了她。
“丽娟,你怎么乱跑出去玩?”
“我没乱跑。”
夏晓楠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那你怎么睡在小公园里了?”
陈丽娟被她拍拍背,咯咯笑出声来,脸颊磨蹭她的,说“之前有个小姐姐说,大家都睡着,白帽子小姐姐不在的时候,我去小公园的话,阿恒,就能来看我。”
她抬起脸,皮肉松弛,眼袋因为笑鼓得很高。
“然后阿恒就,来啦――。”
夏晓楠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