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希泽微怔,不知道江柔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
不过奇怪归奇怪,聂希泽今天晚上难得的没有课,他还是答应了江柔的建议。
两人从巷子里出来,走进街边的一家酸辣粉的店里。
这时,巷口东侧,停靠在路边的一辆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内,拢着一件军绿色破袄子打扮得宛如一个刚进城的农民工的陈探,正翘着腿半靠在驾驶座上假装打盹。
实际上却微微眯缝着眼,透过脏兮兮的车玻璃,仔细地瞄了聂希泽几眼。
啧啧,被我抓到了吧,小家伙还晓得约会?
唔,小男孩长得倒是还有板有眼。
“老板,我要一份肥肠酸辣粉。”江柔仰着头点单,“聂希泽你吃什么?”
聂希泽长这么大,就没在这样的馆子里吃过东西。
他微微蹙着眉头,仔细巡视了一圈店内摆设,又认真看了看沾着油污的菜单。
最后,请教江柔道:“什么是酸辣粉?”
江柔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聂希泽:“你没吃过?”
后者老实地摇头。
江柔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给聂希泽点了入门级别的牛杂酸辣粉:“刚开始吃,你可能接受不了肥肠的味道,先吃点这个吧。”
聂希泽欣然应允。
等待老板上酸辣粉的间隙,聂希泽说:“我小时候也在外面吃过一次,是烤羊肉串,可惜被我妈发现了。她特别不高兴。”
江柔从桌上的一次性筷筒里面抽出两双筷子,递给聂希泽一双,顺着他的话说:“可能是怕这玩意不卫生吧。毕竟你这样的,可能从小就只吃私人大厨做的饭菜。”
……
陈探在外头瞄着两人谈兴挺浓,一时半会估计不会离开,他微微放下心来,四下看了看后,推开车门下去找了个公共厕所释放内存去了。
他这边刚离开盯梢地点,街边原本摆着摊卖“无骨鸡柳、萝卜丝饼”的小推车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就转身离开了。
酸辣粉店里,端着撒了许多黄豌豆的肥肠酸辣粉的店员把一只纸碗放在江柔面前:“牛杂的再等等。对了小姑娘,路口有个人找你。”
“有人找我?”
江柔指指自己,余光下意识往陈探所在的街边面包车里瞄——驾驶座没人。
她心下了然,可能是陈探不认识聂希泽,见他和自己在一起所以担心会出事,所以来找自己了。
江柔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一下——不过陈探也是,干嘛不发信息呢。
她刚想拨电话过去,又停住了。
这个点,恐怕陈探还没有吃饭。
江柔把手机放回去,端起桌上的酸辣粉。对服务员说:“再上一份肥肠酸辣粉。”
说罢,又转头对聂希泽说:“等我一下哈,我马上回来。”
接着,江柔从筷桶里重新抽出一双筷子,拎着酸辣粉快步出去了。
为了防止暴露,这段时间,陈探和李明恺从来不跟江柔直接打照面。
今天因为有了陈探不认识的“陌生人”来找江柔,所以江柔猜测陈探会不放心,这才跑去见他。
可当她出了酸辣粉店,转过服务员说的路口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陈探的身影。
江柔心里一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狠狠捂住了江柔的嘴鼻。
☆、第八章(3)
那人手里捏着一块湿布,上头浸了带有淡淡的刺激性气味的液体,刚一上江柔鼻端,后者心中便警铃大作。
是乙|醚。
一切仿佛就在见光火石之间,江柔心中一凛,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只是心里微叹:没文化是真可怕。
可她还是淡定地忍下了。并且,很快表现出四肢无力的样子,软绵绵地瘫倒下去。为了演出逼真的效果,江柔手里的酸辣粉也就此牺牲,回归大地。
很快——她倒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身体的触感令江柔心生疑惑。
是个女人?
江柔没有睁眼,任凭那人将自己拖进旁边那条小巷中。
她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吗?她会把我带去见那个男人吗?
这附近有他们的据点?还是说她会马上把我转移呢?
一面这么想着,江柔一面将手不动声色地贴紧了裤子口袋,一只拇指慢慢探进去,以最快最熟练的速度调出李明恺的电话,拨出。
这段时间,江柔练习了在各种姿势、各类情况下给李明恺打求救电话,现在实操起来,简直是行云流水。
江柔知道李明恺接了电话会安静地等三秒钟,如果她不出声,或者她的电话被突然挂断,李明恺就会立刻追踪她的定位。
江柔默默地在心里读秒。
她心里颇愉悦,数过三后开始继续往下数,到八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站住!”
江柔心里一紧。
她怎么把聂希泽给忘了!
聂希泽原本只是出于好奇,在江柔走后才跟出去的——他想看看这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是谁知道,他出了门后,却没看见江柔。
他只在路口处看见一滩肥肠酸辣粉的“尸体”。
聂希泽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这路口附近人本来就极少,且越往里越没有人烟,很容易发生那种事……他觉得不对劲,便立刻顺着小巷跑进去了。
没等他跑出两百米远,就看见一个老妇人半拖半抱着江柔,往巷子一角的破落屋子门口走去。
聂希泽大喊一声,也顾不得其它,便飞快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