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侍中又如何解释这玉的纹路?”谢禹珪道。
“这玉的纹路究竟什么样,当年的宫宴上咱们也没有看清楚,”柳光庭看向谢禹珪,“莫非,谢内史看清了?”
谢禹珪道:“无需我等看清,玉如何,陛下最是清楚。”
柳光庭和谢禹珪同时看向皇帝。
闻燮拿着玉佩,当年玉佩雕好后呈上来他只随意地看了一眼就让人收进私库,待除夕宫宴上赏赐给儿子们也没有细看,说实话,他看得出雕刻的纹样正是当年他叫陈琅玕雕的,可每个玉佩的纹路,他还真不记得了。
几人见皇帝许久不语,明白了,柳光庭说:“不如叫四皇子自己来辨认,他的玉佩他总能认得出来。”
张瑾朝柳光庭看去。
遇刺的是太子,是这位柳侍中的外孙,这么多年他与太子毫无祖孙情谊,按君臣来论,他非常不敬太子,态度着实有些古怪。
张瑾不觉得柳光庭的古怪是门阀士族的傲慢,要这样算的话,待太子登基,他更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趁机扳倒席司徒权倾朝野,岂不美哉。
“诸位,”席荣这时开口了,“现在的问题并非真凶是谁,而是凶手是谁。”
真凶无论是不是皇子、是哪个皇子,都是宋国皇室的内斗,内斗嫁祸齐国来和亲的公主,宋国和齐国这修好恐是修不了了。
但凶手也不能是外面传的齐国,道理同上。
这个案子的真凶究竟是不是四皇子,还要接着往深了查,但凶手,就是他们宋国说了算。
谢禹珪笑了一下:“席司徒认为东魏和西魏,哪个好?”
闻燮首先没明白席荣的意思,听了谢禹珪之言,顿时了然。
“就东魏吧。”席荣道。
谢禹珪点头:“我亦觉得东魏甚好。”
柳光庭没意见。
至此,太子大婚遇刺案的凶手就定了下来——东魏刺客。
席荣又道:“此事到底太子受了委屈,还受了伤,陛下还需多关心关心太子才行。至于四皇子,先将他禁足在府中,直到元节,陛下以为如何?”
闻燮不想听席荣的安排,语带质问:“席卿不会以为,老四那脑子能想出这等计谋吧。利用会稽王与豫章王不和,借会稽王之手冒充豫章王调长沙王的人行刺。”
闻燮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儿子蠢,可他的蠢儿子要真有这等智计,他就该背后发凉了——老四该是何等的心思深沉,如此懂得扮猪吃老虎。
“臣不以为以四皇子之才能想出这等九曲十八弯的计谋,”席荣道:“陛下,此等智计,最后嫁祸到四皇子身上,还叫干办处查到此就线索全失。此人想必是非常了解四皇子,以及宗室们的恩怨。”
说到了解四皇子和宗室,众人下意识想到一个人——三皇子闻绍。
要说是三皇子的谋算,倒也不是没可能。
倘若真是三皇子,那席荣、谢禹珪等人就对他很是失望了。
智计不错,可惜不顾全大局,选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动手,然动手又不能一击毙命。
无论是从智、从德、从运看来,三皇子都差了。
闻燮也想到了,瞬间脸黑如锅底,他想吼一句“不可能是老三”,可席荣等人又没有指名道姓,他这么吼一句不仅不能帮三儿洗去嫌疑,反倒是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意味儿。
闻燮双手握紧成拳,心中渐渐涌上杀意,显阳殿里啾啾叫的鸟儿们成了他的出气口,他大骂赵永让他把殿里多嘴的鸟儿处死。
赵永不敢耽搁,急忙叫来内侍把鸟都移出去。
张瑾看着内侍们进进出出忙忙乱乱搬鸟笼,冷笑在心。
没多久显阳殿里的鸟笼都被搬出去了,众人这才发觉这显阳殿原来有这么大。
席荣不受影响,接着对闻燮说:“禁足四皇子,实则是为保护他,我们谁也不知道真凶还有没有后手,四皇子禁了足,也就断了真凶一条路。还有三皇子,大婚在即,三皇子该把心思都放在筹备婚礼上。”
这就是要让三皇子暂时把身上的差事卸下来,上朝听政也不用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朝,可就不好说了,反正不会是皇帝说了算。
“也是,毕竟三皇子千辛万苦才求娶到成国公的嫡长孙女儿,想必是万分重视的。”柳光庭哂了一句。
闻燮不善地扫了柳光庭一眼,对席荣的话,他不想也只能答应。
想他这几年在朝堂上为三儿几方铺路,竟一下就被打回原形,这还不算,他还得安抚太子优待太子。
闻燮越想越窝火。
想他堂堂一国皇帝,行事处处要看朝臣的脸色,窝囊得很。
太子遇刺一事就此商定,凶手是东魏刺客,干办处继续暗中追查,四皇子闻旭禁足府中,三皇子认真筹备婚礼。
当天,各类檄文、诏书尽皆发出。
明德宫里,太子闻端接到了让他协理户部的诏书,太子妃周祈接到了丰厚的赏赐。
闻端大喜,周祈呵呵。
四皇子闻旭是被金吾卫从三皇子府捉回自己府上的,天使宣读完封四皇子旭为东海王后金吾卫把东海王府团团围起来,不许进出。
东海王闻旭整个懵逼,他原以为金吾卫是“请”他回府听封的,就是粗暴了些,哪知自己会被关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啊啊!!!!!
三皇子这边,也有册封的诏书,封三皇子绍为彭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