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没来得及夸奖太子妃两句,就得知太子妃也给徽音殿送了一匹,脸立刻就垮了,惊喜荡然无存。
“她倒是懂得两面讨好。”柳景瑕讽刺了一句,明德宫宫人吓得把头埋得低低的,唯恐自己被皇后迁怒。
张贵妃收到单丝罗时很惊讶于此料的轻薄,听明德宫宫人解释了一番此料如何难得后,赏了宫人几个金裸子。
等明德宫宫人退下后,张贵妃吩咐她殿里的针线人:“把这拿去给阿菟裁几件夏衣。”
毛彬柄劝道:“娘娘,这衣料可难得,夏日穿是最凉爽的,您给自己也裁两件夏衣吧,小公子小小一个,用不上一匹。”
“叫我跟含章殿的穿一样的,我可不乐意。”张珍懒懒地扇着团扇,“太子妃是个有趣的,有什么东西都给我和含章殿一样一份,你说她这打得是什么主意。”
毛彬柄笑说:“可能是求个安心。”
张珍一听就懂,愉悦地笑出声来。
毛彬柄也跟着嘿嘿笑。
“对了,成国公府分家那天,你跟着王爷一道去,别叫成国公一家子欺负了王妃。”张珍想起来吩咐。
毛彬柄心说:有王爷同去,谁敢欺负王妃。
嘴上说:“娘娘宅心仁厚,爱护小辈,王妃有您这样的婆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张珍没有婆媳关系的困恼,只是幼时见祖母总叫母亲立规矩心中不忿,祖母也是由媳妇变成婆母的,难道老祖宗也这么磋磨过她,不管有没有,她都不应该磋磨她的儿媳。
张珍对骆鸣雁谈不上视若亲女,却也是非常爱护了。
成国公府分家这件事骆鸣雁早早同张珍说过,张珍当时就说到时叫毛彬柄跟着一块儿去给她母亲撑腰,骆鸣雁推辞了,她倒不是客气,而是有闻绍在何必再加个毛彬柄,显得她多欺负人似的。
可成国公府分家当天,毛彬柄卯时就出了宫去彭城王府候着。
这天是休沐日,闻绍因要同骆鸣雁去成国公府,昨夜就宿在了正院,听仆役来报毛彬柄早早就到了,笑骂了一句殷勤。
“这是娘娘慈爱,辛苦毛常侍跑这一趟。”骆鸣雁招呼仆役伺候好毛彬柄,继续梳妆。
闻绍坐在一旁看骆鸣雁梳发描眉,自从发现自己的妻子有两幅面孔,他就一直在观察她,可惜,观察来观察去他的妻子还是端庄娴雅的模样,一点儿破绽都不露。
不是说端庄娴雅不好,他就需要一个端庄娴雅的妻子,可知道骆鸣雁私下里会怪嗔会大笑,他心里就总觉得不得劲儿。
他的妻子不应该对他保无保留么。
“好了,让王爷就等了。”
骆鸣雁装扮停当,站起来转过身,盛装华服,珠翠环珮,将她衬托得明艳动人,直教闻绍呼吸停了一瞬。
骆鸣雁的相貌算不上顶好,单论五官的话甚至还比不上人高马大凶不拉几的骆乔,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逆境的磨砺、顺境的心宽,将她的气质养得格外出众,是一种岁月沉淀出的从容大气。
她平日除了重要场合会仔细打扮,都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这猛然一妆点,可不就叫人看直了眼。
对骆鸣雁来说,今天当然是个重要的场合,她娘就要摆脱成国公府自由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府里的仪仗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两位主子出来,然后去成国公府。
成国公府前院正堂,成国公骆广之坐在主位,旁边坐着胡元玉,左侧依次坐着姚莹、骆武和姜云梦、骆爽、骆乔,骆崇绚等人站在父母身后,嫁给姜云梦娘家从侄的骆鸣雁几年前跟着夫婿去了任上,这次也千里迢迢赶来了,站在母亲身后,时不时偷瞟骆乔一眼。
右侧,有京兆府丞、始兴郡骆家的两位族老、两位外嫁的女儿、姚莹姜云梦胡悦的娘家人和一些被邀请来见证的亲朋。
林楚鸿娘家,吴兴林家没有派人过来,骆乔来建康之前就捎信过去,不用舅舅们跑一趟,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原本骆意要跟骆乔一起来的,可惜,病美人被伤风放倒了,来不了。
“分家这等大事,你爹娘不出面,竟叫你个小辈出面,成何体统。”姜云梦的娘家兄长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骆乔前天把他儿子打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阴阳怪气嘛,谁不会,骆乔也怪声说:“我爹,豫州都督,很忙。我娘,得照顾我爹和我弟弟,也很忙。我,致果校尉,关外侯,分个家而已。”
“啊,对了,姜世伯,你儿子的伤如何了?”骆乔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说我练武时不要靠近不要靠近,非不听,这要是搁战场上,你儿子就没了。”
“恶意伤人,还敢口出狂言,这就是骆家的教养?!”姜世伯大怒。
骆乔笑:“那你可以问一下大堂兄,看看骆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教养。”
她说着一脸杀气地朝骆崇绚看去,后者脖子一缩假装自己是个鹌鹑。
骆鸣珺嫁人后日子谈不上坏,她的夫婿官职不高也不是家中最被看重的子弟,进项不多日子就过得紧巴,对外交际,对内持家,生活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把她的心气儿磨没了大半,要是搁未出嫁之前她定是要呛声的,而现在她只失望兄长是滩烂泥,回句嘴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