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鸣雁道:“倘若二叔死了,二婶会给二叔陪葬吗?”
姜云梦正想斥她胡言乱语,就见骆鸣雁举起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一脸恶意地说:“二婶,我杀太子就是用这只手。握着匕首,捅进太子身上,怕他死得不够快,又抽出来再捅。太子的血是红的热的,流得我满手都是。二婶你说,二叔的血是什么样的?”
“你……你……”姜云梦双腿打着颤后退。
“二婶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我连太子都敢杀,杀个二叔二婶又有何难。”
姜云梦惊叫一声,啐了句“疯子”,逃命似地跑了。
骆鸣雁放下手,面无表情地吩咐:“以后不准姓胡和姓姜的上门,来了就给我打出去。”
侍女大声应喏,气势汹汹去找长史朱年传达。
才出了正院就看到朱年急匆匆快步走来。
“朱长史,怎么了?”
朱年没空回答侍女,让她快进去通报:“骆校尉大败楼容,拿下邯郸了。不仅如此,她还俘虏了楼容。”
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骆鸣雁一直着紧北边的战事,如今有了大胜,侍女喜不自胜得都顾不上这满府的白幡,连忙转身回去,还差点儿摔了。
骆鸣雁听了侍女的禀告,忙唤朱年进来说话。
邯郸大捷的消息通过驿丞八百里加急的呼唤传遍了建康京,让建康京一扫逼宫和两场丧事的阴霾,躲在家中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好些日子的百姓都振奋了起来,酒楼食肆重新变得热闹,廛市瓦子接踵摩肩。
骆乔从战场下来,身上的硝烟和血腥还未散去,骆意迎上前就是几件大事砸过来。
骆乔的思绪还在战场之上,在心中复盘邯郸这一战的种种细节,心不在焉听弟弟说话,随口答应几句表示自己在听。
“哦,太子逼宫。”
“哦,太子死了。”
“哦,彭城王也死了。”
“哦,是大姐姐杀了太子,那太子也太弱了。”
“骆校尉,”骆意无奈:“你能认真听我说话吗?”
“我听着呢。”骆乔很无辜:“太子抽风搞逼宫,莫名其妙去围攻彭城王府,最后被大姐姐反杀,弱爆了。彭城王是个倒霉蛋,被好弟弟东海王推去挡刀,死得很冤。席蛮奴是个大混蛋,居然说我把传国玉玺给捏碎了,找机会我要揍他一顿。还有其他的吗?”
骆意:“……”
骆乔评价:“没想到建康京的人日子过得很精彩嘛。”
“太子之死,皇帝恐会迁怒大姐姐。”骆意说出自己的猜测。
骆乔这才正色起来:“你这么说,那就是必然了。”
太子之死怪罪在骆鸣雁身上在骆乔看来实在是牵强,屠刀都砍下来了,不奋起反抗难不成坐以待毙?
至于太子就这么死了,只能说明他太弱了,或者用一些人最喜欢的说法“福薄”。
可上位者想要迁怒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权力实在是个好东西。
“阿娘已经派人去建康,以你的名义请大姐姐来许昌散心。”骆意笑着说:“好在姐姐你拿下了邯郸,且还俘虏了楼容,如此大功,建康京想必也不好驳你面子。”
骆乔面上却没有轻松的颜色,她望向北边,轻声说:“还不够。”
骆意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他上前一步,与姐姐并肩而立,也望向北方,说:“不着急,咱们一步一步地来。”
闻敬就是在这时候找过来的,建康京剧变,他得回去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闻敬语气遗憾却不沉重,他对骆家姐弟俩说:“回到建康,我会照看三嫂,你们且放心。”
骆家姐弟俩奉手称谢,情真意切。
待送走了闻敬,骆乔问骆意:“你怎么看?”
骆意沉吟:“南康王的城府出乎所有人意料得深,五皇子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却是南康王无法比拟的。一个布局建康京多年,一个深耕军队,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吧。”
“你看好谁?”骆乔问。
“大姐姐的儿子是叫闻瑾对吧,”骆意回答得很狡猾,“小孩儿也是正经的王子皇孙。”
骆乔长眉一挑,笑了。
骆意也露出同款笑容。
两张相似的脸笑得一模一样。
邯郸大捷的喜讯送到建康京三日后,林楚鸿派来接骆鸣雁去许昌的护卫镖师也到了,领头的是墨琴,在代表骆都督和夫人给已故彭城王上了香送上奠仪后,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林楚鸿叮嘱的话。
姚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狂喜,上前去握住墨琴的手,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来做哀戚状,边感动骆乔的姐妹情深,接着问骆乔在邯郸可有受伤,又夸赞骆乔有勇有谋,把骆乔夸得是武神在世天下无敌,有稍微夸张一点点。
来吊唁的人暗中交换着眼神,没想到远在邯郸的骆校尉消息如此灵通,这彭城王妃看样子是保住命了,只是从此孀居,也不知这算好还算不好。
说起来,彭城王妃的亲娘也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这母女俩可真是亲母女呐。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压制不下去了,没几日甚至隐隐有姚氏、骆氏克夫的流言出来,成国公府和平国公府的女眷都被牵连了进来。
流言传到姚莹的耳朵中,她气得不行,喊着要去撕了那些胡说八道的嘴。
“母亲,”骆鸣雁拉住她,劝道:“嘴长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