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接公主祈归国, 为何不见贵国国书?”礼部尚书问道。
“成都与建康相距千里之遥, 国书尚在途中,不日便到。”齐国使臣道。
“既然如此, 那便等贵国国书到了再做商议。”
“如今明德宫已没有太子, 我国尊贵的公主是来和亲的, 不是来寡居建康的。两国修好,贵国遭逢劫难我齐国深表同情,但贵国不让公主祈归国, 是何道理!”
齐国使臣这话简直就是往闻燮的心窝上捅刀子, 闻燮大怒,当即拂袖而去。
此事暂且没有下文, 可齐国公主的去留却叫满朝文武上了心。
齐国使臣出了建康宫就被“请”去了明德宫,一脸苦色地跪在周祈面前。
“殿下, 臣真的按照您的吩咐说了,您也该听说,宋国皇帝都被气走了, 这宋国要如何决定您的去留, 臣真的没办法左右啊!”
他在殿上那些挑衅之语都是周祈盯着他一字一句背的, 他背的时候真觉得周祈是不是疯了,如此挑衅宋国对她有什么好处,成都京可没有国书来召她归国。
就算宋国同意她归国, 可成都京的皇帝不允许她回去, 她还是回不去成都啊,难道要在城门口等着陛下心软放她进去?
这话, 齐国使臣只是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
这位三公主即使在建康深居简出多年,半点儿也没有修身养性,暴虐性子依旧没改。
确定了使臣是按照她的吩咐说的,周祈把人放回了客馆。
事情已经做了,可周祈还是犹疑,激怒宋国皇帝和朝廷真的能行,能让她回齐国?
骆乔那个漂亮弟弟不会是耍我的吧?
周祈越想越不爽,叫来心腹:“你去传话,问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有,告诉他们,最好别耍我,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周祈的心腹小心避开所有探查,从一个角门进了彭城王府。
彭城王府如今是清静得很,闻绍以前那些姬妾跑得跑、遣散地遣散,如今一个也不剩,门客也没有了,严夙现在也不是门客,是为世子请来的西席。
府里伺候的仆役也在闻绍出殡之后骆意帮着骆鸣雁过了一遍筛子,一些眼线细作、不忠的、生乱的都发卖出去,一些年纪过大和过小的都给脱了籍让他们归家。
现在的彭城王府是彻底隔绝了外人的探查,就连宫里的眼线也被毫不犹豫地清了出去,亦是对皇帝表明了态度。
周祈心腹进了府,一直紧绷的脑子总算放松了,心想:明德宫要是也像彭城王府这样来个清查,说话办事可就轻松多了,现在是说个话都得先上下左右看有没有耳朵。
“见过王妃、骆幢主、骆军师。”那人拜道:“殿下有话让我转达给各位。”
“不用转达了,我知道你家殿下想说什么。”骆乔道:“是不是说她要是回不了齐国,就鱼死网破。”
那人也不尴尬,微微笑着奉了奉手。
“请你家殿下稍安勿躁,别总想着一蹴而就,总归她在建康都这么多年了,再多等几天又何妨。”骆乔都按:“既然她请我帮忙,就该全心信任我,否则咱们今日就一拍两散罢了。”
“骆幢主息怒,”那人道:“殿下也是归国心切,听说太后娘娘病倒了,殿下与太后娘娘母女情深,又怎能不急。”
骆乔惊讶道:“薛太后真的病倒了?这不是编的?”
“是真病倒了,殿下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
骆乔看了一眼骆意,骆意微微一笑,对周祈心腹道:“你先回去吧,告诉三公主,什么都不要做,若实在闲不住,可以装个病。”
周祈心腹离开后,骆乔对骆意说:“这位公主殿下消息挺灵通啊,咱们也才刚刚知道薛太后病倒了,看来这些年她深居明德宫却没少搞事情。”
骆意道:“姐姐,你忘了,五皇子与她合作多年,帮她在齐国做了不少事,就连矩州的起义军领袖都被收服在了三公主麾下。”
“五皇子不简单呐。”骆鸣雁微微蹙眉。
“五皇子先天条件那么差,现在能争取到式乾殿中的一席之地,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骆乔嗤笑一声:“简单的人是东海王那样的。”头脑简单。
骆鸣雁眉头蹙得更紧:“别提那个晦气玩意儿。”
骆乔拍拍她的肩。
骆意这时起身,舒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说:“好了,该我出马了。”
“你知道骆崇绚在哪吗?”骆乔问。
“小看我了不是,”骆意狡黠地说:“我连他昨晚睡在哪儿、身边有几个花娘、吃了多少五石散、喝了多少酒,都知道。”
骆乔无语,叫来几名武艺高强的亲兵跟着骆意,叮嘱弟弟不准跟着骆崇绚玩脏东西。
等骆意离开,骆鸣雁问骆乔:“小意去找骆崇绚做什么?”
骆乔道:“骆崇绚不是搭上了柳大郎么,让他给柳大郎传几句话。”
来和亲的公主归不归国这事可大可小,但齐国没有国书来,也不会有国书来,这事就很麻烦,得速战速决。
而周祈回国,也不是回成都京,她是去矩州。
成都京是周禧的地盘,她不在那里多年,去了就是把主动权全交给周禧。她去矩州,那里有两万起义军,可与周禧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