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与席瞮的没什么区别,不过席瞮是十二章纹,她是八章纹,头上戴的也不是爵弁,而是八花树冠。
装扮停当,骆乔安坐在床上,已经是辰时了。
这时,一群言笑晏晏的女孩儿说着吉祥话进来,陪着骆乔。
骆乔幼时就是个山大王,带着小伙伴横冲直撞,小姑娘们哪喜欢玩这个,骆乔的童年玩伴大多是皮糙肉厚的男孩子。
后来长大了,小伙伴们从军的从军、出仕的出仕,骆乔也常年征战在外,虽然五湖四海却也联系不断。
这次她的婚礼,能来的都来了许昌。
席臻原该是男方亲属,但这个满身反骨的小子偏不,他非说自己是女方挚友,要到女方这边来拦门。
“我与铁牛一同长大,亲兄弟一般,她成婚这等大事我怎能不在她身旁,万一她害怕了怎么办?”
尤子楠被儿子气到,这混账小子自打去了建康越来越不着调。
偏偏骆意还在旁边附和:“臻哥,好兄弟。”
席臻:“咱们兄弟,说这些。”
两人一拍即合,想携去了一边嘀嘀咕,亲迎那日要如何拦门,如何出题。
席臻听骆意说了几个他要出的题,笑容渐渐凝固,就担心起大堂兄能不能顺利迎到他的新娘来。
骄骄好狠。
吴林的三位舅舅都是全家出动来许昌吃喜酒,还有他们各自斟酌之下邀请的姻亲一起,浩浩荡荡足有百余人,船都开出三十多艘。
三位舅舅到了许昌也不用小妹安顿,他们早些年就在许昌置办了宅子,安排了仆从打理,来了直接入住就行。
当年被骆乔举高高一举两层楼那么高的小表妹林小悠,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被宠爱着长大的姑娘活泼开朗,即使多年未见也一点儿不生疏,一进门就自己搬了个绣墩坐在骆乔身边,挽着她的手亲密说话。
“表姐,我跟你说,外头可热闹呢,街上的人照面就说恭喜,都不管认不认识你。”
“我看有人在发喜饼,也去领,好多的小孩儿,我跟他们说我是骆将军表妹,他们都‘哇’一声,好羡慕我。”
林小悠的长嫂想拉住小姑子,矜持一点啊,别叫人看笑话了。
“你领的喜饼呢?”骆乔问林小悠。
“这儿呢,这儿呢,我没舍得吃。”林小悠捧出用帕子包好的喜饼。
骆乔有点儿饿,想吃,但忍住了,让林小悠赶快把喜饼收起来。
她现在就不能看到任何吃的东西。
林家的表姐妹们围着骆乔亲热说话,骆鸣珺站在最外头看着这亲姐热妹的场面,抿紧了嘴唇,很难迈过心里那道坎去讨好骆乔。
三伯骆爽因为督着秋收走不开,没来许昌,三伯母胡悦带着儿孙姻亲们来了。
三房的堂姐骆茹和堂妹骆芷两人坐在一起,离骆乔的距离不远不近,两人看到满脸踌躇的骆鸣珺,摇了摇头,也不管她。
骆家的女儿们没有沾到多少父兄的光,但都实实在在沾了骆乔的光。
随着骆乔战功越发卓著,在民间传说里也越发可怕,她的堂姐妹们在夫家也越发被敬着。
就说骆鸣珺,她嫁回了她母亲姜云梦的娘家,嫁的是姜云梦从叔的嫡长孙,因为在婚前骆鸣珺的名声都不太好,婚后最初几年被婆母各种磋磨,丈夫不帮她还责骂她忤逆不孝,姜云梦也帮不上什么忙,日子过得是委实不好。
骆鸣珺是在看到祖母和母亲在彭城王府里逼杀骆鸣雁,等骆乔一回建康,她们就瞬间消停。
她突然来了灵感,在又一次被婆母和丈夫联手指责的时候,扯起了骆乔的大旗。
果然,他们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骆乔的这张旗实在是好用,骆鸣珺打那以后日子舒心了不少。
所以这次,她央着母亲一道来了建康贺喜,还千方百计不带她婆家的人。
到了许昌她也不敢凑到骆乔面前去,只与他们二房的几个妹妹在一处。
“对了,大姐姐怎么没来?她不是与骆乔关系最好么?”骆鸣珺没话找话。
骆珍怪异地瞅了她一眼,轻声说:“大姐姐无诏不得出封邑,你忘了吗?”
“哦哦,你看我这记性,给忘了。”骆鸣珺狼狈地找补。
骆珍想说“就算你是真忘了也不该这么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挑拨离间”,但她从小在家中被骆鸣珺压着,这么想但不敢说。
骆琇握住了骆珍的手,对骆鸣珺说:“大姐姐人虽来不了,但是送来了不少添妆,你昨日没去瞧,很是好看。”
骆鸣珺看着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尴尬地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门外。
骆珍和骆琇对视了一眼,朝屋里看去。
她们因为骆崇绚和骆鸣珺的关系,从不敢多与四房的人说一句话,以前远着,现在也不敢往前凑。
婚礼同牢合卺是在入夜十分,亲迎的队伍晌午从刺史府出发,按照计划的在城中各条主干大街上都游一遍。
等迎到新娘再原路又游一遍,可谓是全城欢喜。
刺史府那边婚车甫一出发,飞奔回来的小厮就告诉了骆意,他袖子一撸,呼朋唤友,带上老虎,就往门前一站。
不愧是拦路虎。
“咱们出来得是不是太早了,不是说婚车才出发。”席臻道。
骆意立刻在他身上投下怀疑的目光。
席臻被看得头皮发麻:“干嘛?”
骆意问:“你是不是对面安排过来的‘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