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澄摇头:“我不爱这等虚名,也算不上什么。只是大周中兴,就要有中兴的样子。父王当年已经初有成效,可惜……”
冯唐也曾是东宫的人,只是如今专管了买卖。
说起旧主,心里难免酸涩。
“老奴明白。”
打发走冯唐,赵幼澄很久都没有回神。
章嬷嬷进来见她呆坐,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只说:“我整理一下账目,不要让人打扰我。”
她的钱不够了,她上辈子没有缺过钱,所以对钱没有什么欲望。
可现在不一样,她还需要一大笔钱。需要尽快把缺口堵上,冯唐南下不能出任何差池。
她甚至开始想问谁借一大笔钱,但这个念头立刻又被否决。
一整晚她都在想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筹到钱呢。
过了两日,方氏的了南面得来的贡品水果给她送来一些,顺便来看她,悄声问:“安成公主在西苑的事你知道吗?”
她知道安成专程跑到西苑去告状,但是不能说自己知道,更不能知道她直接告了庆王妃。要不然有她挑唆的嫌疑。
所以就摇头;“不都说她大闹西苑?”
方氏悄声说:“听说她和陛下哭诉,天家公主所以被人许婚给一个傻子。京中都传遍了。”
赵幼澄轻笑了下:“这个鲁莽性子。”
方氏又说:“陛下下了旨意,说庆王孤身南下,庆王妃失职,直接赐了美人让礼部的人送到南边去了。那女子可是五城兵马司褚英的族妹。”
赵幼澄听得莞尔,陛下这是拿她当铃铛,防着太后娘娘呢。
看谁来敲这个门。
庆王妃保这个媒也有几分意思。肃王爷当年和文敬太子交情很不错。太后这是投石问路呢。
是有几分贼心不死。
她不介意做陛下的铃铛,只要陛下利用她不要太过分,她都愿意配合。至于陛下想整治谁,她都当不知道。她无意和那些旧臣有联系。
阿弟不能被人裹挟着凑到那个位置跟前去。
尤其是要防着皇祖母。
“九婶没有进宫求皇祖母吗?这事毕竟是经皇祖母允许的,只要皇祖母愿意为她说句话,陛下不会和她计较的。陛下这么做九婶往后不好见人。”
方氏倒也没有幸灾乐祸,谁能保证陛下不会给自己丈夫赐美人?
这种事情谁也不好讲。
“她先前做了那么多糊涂事,现在哪有胆子再进宫去求人,这不是和陛下娘娘打擂台吗?”
赵幼澄笑笑:“也是,她这会儿不适合出门,过阵子风头过去就好了。”
方氏看她好像不在乎,唏嘘之后又说:“我要是你,我恨死她。这都是活该。”
赵幼澄笑了声:“说不恨是假的,在她眼里我和阿弟孤苦,所以她才敢欺软怕硬,拿我开刀。要不然宫中姐妹那么多,她偏偏就要给我保媒。可又一想,她一个王妃为了丈夫前程,舍得下脸面四处贴脸上门,这样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只是有些……可怜她。”
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娘子,说出这样的话,让方氏惊愕不已。
但这道理是对的。
方氏想了想:“这怪得了谁?她要是不折腾,没那么高的虚荣心,陛下一样会给庆王前程,这下好了,庆王前程也有了,美人也有了,最后却没她的事了。她现在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方氏也就是一说,等过去了也就不提了,和赵幼澄说起最近家里老爷子过生日的事情。
赵幼澄原本也是一问,宗亲中的几位老祖宗,她都要孝敬好,逢年过节的礼不能失了。
结果方氏话头一转,“前段时间我家老爷子和裴老大人倒走得近了,过几日我也要去裴府走一趟。”
赵幼澄也没在意:“廉亲王管着礼部,朝中事情多有商有量,也是正常的。”
方氏也是闲聊:“别看你表哥和蕴玉自小相熟,但是他见了裴老大人也是规规矩矩的。一点不敢造次。”
赵幼澄因为这个想起裴岘,他现在人在西北,裴慎也回来了所以通信也不方便了。
“毕竟差了年纪。不是说裴老大人养大的师叔。”
方氏却笑说:“也是,裴大人看着严肃,但是其实对蕴玉和家里的孩子们非常宠爱。他的子女来的晚,当年裴芝媛先看上江宁侯的幼子,他那么清正的一个人,立马亲自上门去说。为儿女他实在是慈父。”
赵幼澄忽然想起一件事,整个人都怔住了,裴荀大概寿数不高。
当年她在周家并不问世事,但是户部尚书更换的时候,她还是知道的。
裴荀若没有出事,好好的怎么会换户部尚书?
“裴老大人也有了寿数,看着还康健吗?”
方氏其实也没见到人:“我倒也没见到人,听着像是康健。”
但赵幼澄心里有些不安,裴岘当年去河西是把家小都带着去了,他的职位再高也高不过他长兄,唯一的解释,就是裴荀人不在了。
他才会带着裴家人去河西。
方氏呆了不久,便告辞回去了。
她心里想着从江南带回来的医官,或者是京中的太医,再不济是永嘉寺擅医科的慧真和尚,打发一个去裴家看看。
赵幼澄不知道寻什么理由让人去裴家,想了想,叫了裴慎过来。
裴慎对她戒心是有的,但裴岘的事情他大概也能了解一二。对赵幼澄倒是很恭敬。
赵幼澄不在乎他的态度只说:“你还是回裴家去吧。听说裴老大人最近像是有事。”
裴慎脸色一肃,但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