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脸色并不好看，倒是赵氏先说：“娘娘去年还好好，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文襄哪里敢多嘴，只管垂着头不说话。
赵幼澄叹了声气，“先进去看看吧。”
她就是再恨，也做不来明知故问的事。
第131章 太皇太后
大约病了的人都畏惧人多, 怕光，也经不起吵闹。
屋子的门窗都紧闭，即便是正午日光正好的时候, 正院里都静悄悄的，毫无生机。
赵幼澄看了眼弟弟, 和赵氏。
便出口说：“且让各位先休息休息，我陪陛下先去看看皇祖母。”
赵氏今日是奉旨来探望太皇太后，也觉得这样一群人乱糟糟的一起去不合适。
就领着其他人跟着文襄去了隔壁湖堤边纳凉去了。
赵诚却突然喊：“忠义候陪朕一起进去吧。”
吴顺跟在三人身后悄无声息, 廊下的内官和彭懿等人静静守在门口, 无不在说着陛下和婉淳长公主出行的隆重。
赵幼澄看都不看周聿昭，指和弟弟并肩跨进门。
太皇太后躺在东间的榻上, 屋子里云姑守在身边, 屋里也没有留下宫婢服侍。
云姑看到赵幼澄眼神的畏惧是藏不住的。但也有怒气。
赵诚两手交握, 回头特意看了眼周聿昭, 才轻声问云姑：“皇祖母怎么样了？”
云姑对赵诚的态度和对赵幼澄的完全不同。
立刻泪流满面：“娘娘有些糊涂了, 前些日还喊着陛下的名字, 后来就不认人了。”
其实不是不认人, 是整日喊着赵幼澄和周聿昭的名字，说一些糊里糊涂的话。
赵诚上前一步站在榻前看着太皇太后, 赵幼澄才跟着上前。
周太后张开眼, 在恍惚中, 看到赵诚，惊悚的问：“你不是死了吗！你来寻老身有什么用！”
云姑吓得肝胆俱碎，惊恐看着赵幼澄, 连忙爬起来准备去扶太皇太后。
赵幼澄伸手挡了一下。
她心里的震惊, 不比云姑少, 但她就是不变色, 静静看着皇祖母。
甚至有些轻描淡写：“皇祖母说什么，阿弟怎么会死了呢？”
周太后盯着她，慢慢眯起眼睛：“阿鲤，你怎么来了？阿昭呢？”
赵幼澄知道，她是真的糊涂了，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
她回头眼神不善看了眼周聿昭，才说：“忠义候上前来，皇祖母要见你。”
周聿昭简直头皮发麻，甚至不敢太放肆直视她，俯身上前几步，才说：“臣在。”
周太后看着两人，大约是有些疑惑，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硬：“阿鲤，阿昭是驸马，你须知你是长姐，宗亲和勋贵都系于你一身，你只有和阿昭好好过日子，忠勇侯府和忠义候府才是你的依靠……”
赵诚听得面无表情，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说：“皇祖母怕是糊涂了，阿姐的驸马是先帝择定，裴家二郎。人中龙凤之姿。忠义候成亲已经多年了，泰山是御史台刘大人。”
周太后看着他，气道：“荒谬！”
赵诚转头看了眼姐姐，见赵幼澄面不改色，而周聿昭已经冷汗连连，垂首连连告罪：“臣大罪。”
赵幼澄看着周太后，微微笑起来一字一句说：“皇祖母放心，忠义候周聿昭办事得力，忠勇侯年事已高，已经回江都巡抚江南去了。皇祖母安心吧。我的驸马裴蕴玉为步军总督，康亲王提领内阁，苏太后督政，皇祖母尽管放心……”
周太后死死盯着她，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恨意让赵诚皱着眉说：“阿姐先出去吧。”
赵诚很执着盯着她，非要她出去。
她最后也没有坚持，低头和皇祖母说：“儿臣告退。”
等她退出去后，赵诚才瞥了眼云姑，轻声说：“朕的阿姐是大长公主，将来同朕的皇后协理宫中事。朕见不得奴才背后非议她，忠义候觉得呢？”
周聿昭头都不敢抬：“非议长公主，罪责难当。”
赵诚轻笑了声，才回头看着床上望着自己出神面色有些狰狞的皇祖母。
“皇祖母上了年岁，果真是糊涂了。让太医院太医务必保太皇太后康健，糊涂不要紧，朕往后多来看望，但有任何闪失惟你是问，明白了吗？”
云姑跪在一侧，丝毫不敢反驳，她确信只要她敢胡说什么，门外的内官或者禁军就会进来处置了她。
“老奴谨记。”
“你当真活着？阿昭为何没有迎娶阿鲤？”
赵诚从来都不喜欢周太后，从前那些乖顺也不过是哄赵幼澄的。
他自幼宫中长大，什么龌龊没见过，揣测人心是自小就会的。
“皇祖母糊涂了，建元十三年忠义候已经成婚。建元十五年，陛下才为宫中的姐姐们选驸马。何来的阿姐和忠义候的婚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太后一直喃喃自语。
她耳聋眼花，已经看不清人的脸，狰狞着问：“你怎么可能是赵诚！赵诚死在了延嘉殿，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
周聿昭吓得立刻跪在地上，连头都低垂……
赵诚丝毫不惧，看着她笑起来。
“是吗？皇祖母大约是大梦一场，梦里朕死在你的延嘉殿了。可自阿姐北上入京，朕一直和阿姐同住，不曾去过皇祖母的延嘉殿，想来皇祖母记错了，延嘉殿究竟死的是谁了……”
他说完也不等地上的人告罪，厌恶地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便出门去了，
明鹤先生当年大胆和他说，阿姐和他都是早夭之相，居然逆天改命。
可偏偏他们都活的好好的，他曾怀疑过，但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