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通知到后, 还有差事要办, 也不逗留转身进入人群中就不见了。
裴岘则是直到她们回去, 还是不放心,自己走了一趟太微宫。
章嬷嬷见他一个人来,以为是来接裴芝玉的,笑着说:“殿下等大人多时了。”
这话只是一句寻常的客套话,听在他耳朵里,却如清风拂水面,起了涟漪。
他听着里面嬉笑声,屋子里人不少,窗前灯影下的人在案前垂首,他看了片刻才拾阶而上,推门进去。
裴芝玉最先看见他,吓得立刻跳下炕站起身,满脸不好意思,大概是没有在家里长辈面前这样放肆没规矩过。
安成不认识裴岘,只是诧异向外看,隔着碧纱橱的帘子,赵幼澄抬头穿过纱帘,见他站在那边,诧异他怎么会寻到这里来,他向来疏冷,没有人陪同极少会来她这里,怎么会夜半来这里。
“裴大人坐。”她招呼了一声,这才起身。
并且安抚裴芝玉:“没事,玩你们的。今晚谁赢了那副画就归谁了。”
安抚她们这才出来,但见他面色不对,问:“出什么事了?”
他看着她一脸恬静,根本不受今晚热闹的影响。
是了,今晚这么热闹,即便她前半夜去看热闹,但她脸上毫无欣喜,也无失望。
赵幼澄见他并不说话,回头和安成几个人说:“你们玩吧,我去趟书房。”
说完请裴岘穿过廊下去了东书房。
章嬷嬷先进了书房点了灯就出去了。
赵幼澄这才问:“街上出事了?”
裴岘见她坐在书桌前,才说:“进了贼人,放了火……”
赵幼澄听得后怕,皱褶眉问:“五城兵马司的人呢?”
“已经去灭火了,都统衙门的人也去了。”
赵幼澄还没听出来他来这里的目的。立刻提着心说::“阿诚还没回来。”
“我已经打发人去问了,在赵善易府上,不会出事。”
赵幼澄这才松了口气。
“那外面乱糟糟的,芝玉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半夜三更也不安宁,等明天太平了再回去。”
她像寻常的内宅女眷一样,低声和他商量,说了好久也不见他回声。
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盯着她不错眼。看得她心头直跳。
裴岘问:“今晚没有遇见你喜欢的吗?”
“嗯?”
“不见你买过什么东西。也不见你看什么欣喜。”
赵幼澄笑起来:“天寒地冻,看过的热闹记在心里就可以了,我又不像她们关在家里,你也知道我最不讲规矩,随时可以出门。”
裴岘听着只觉得她是借口,不过是掩饰她心虚。
越发肯定,她并不开心。
“开年之后,天气暖和了可以到北面庄子上泡温泉,到时候我让人去送你们。”
赵幼澄见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她又把话绕回来:“我今晚看见刘小娘子了。”
她以为他被人放鸽子,心里气闷。
没想到裴岘居然笑起来:“你想问什么?”
赵幼澄被他看到心虚,低语:“我又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我白送你那么多定亲的礼……”
裴岘就和故意气她一样,就是不肯接关于刘小娘子的话。
赵幼澄没好气:“你若是当真心悦她,我请陛下为你们保媒,怎么样?”
他越不想提,她就偏要提。
裴岘见她胡搅蛮缠,无奈笑:“我何时说过我定亲了?”
确实,从大嫂过生辰后,母亲催着他定亲,到母亲和大嫂物色了合适的人家,到安排他上门拜访,从头到尾,他去送了一趟礼物。
但那时候他心里其实知道,这门亲事成不了。
但他和家里一句都没提。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上心过,所以在他眼里谈不上刘家不讲信用。
所以即便刘重儒弹劾周聿昭,裴家的人都没有说过刘家任何不是。
就算大哥气恼刘重儒,但也知道,母亲为他的亲事着急,这样不讲道理。
但这些他并不会和赵幼澄解释。
赵幼澄才不信他的鬼话,立刻轰人:“你那么宝贝她,。自己留着宝贝着吧,我不问就是了,快出去忙你的吧,芝玉今晚要留在这里。”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气冲冲要出了书房,回上房去。
他闲闲站在书房门口,见她出门,问:“我上次是不是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了。”
赵幼澄回头瞪他一眼:“没有。”
他远远看着人进了门,才无声地笑起来。
今夜注定睡不成了,他差人回家送了信,就去巡查四方城门,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处转,火已经扑灭,但人还是没能追上,今夜的热闹也要到此为止了。
裴岘并不管这些事,只要京卫营守好城外,其他的事情不归他管。
但赵善易就比较头疼,他管着皇城附近的防卫警卫,也直属陛下统领。。
但五城兵马司的人求到他这里来了,谁家女眷再出点事,御史台那帮老学究又要和他们痴缠,五城兵马司的总管褚英已经头疼了,求着他:“火已经灭了,人还在盘查中,我们的人查不了东顺街一带,还请总督大人给个方便。”
赵善易叹气:“已经去追查了,今夜裴大人机敏,四方城门也看得严,你该去谢他。贼人定然没有出城。只管搜捕就是。”
他说完又多嘴问了句:“知道是谁家的人走失了吗?”
“御史台刘重儒家的小娘子。”
“谁?”,赵善易声音奇高吼了句。
褚英被吓了一跳,试探问:“可是与大人有亲?”
赵善易的耳朵多灵啊,这些个八卦他一清二楚。也知道最近刘家的官司,只是和裴岘没成,转头就攀上了忠义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