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入沼(89)
全身镜中,薄薄的衣物被汗液浸透一点,贴在少女柔和的脊背上,江稚茵感觉到自己的长发贴上后脖颈,又被闻祈用微凉的指尖轻缓地挑走,拨到一边,像是怕他热。
他托着江稚茵,慢步走到床前,江稚茵以为他要将自己放下去了,结果闻祈自己猝不及防往下躺,江稚茵看见他漆黑温软的短发被压得凌乱,从他垂下的眼皮,看到硬挺的鼻尖,以及唇峰和下巴的弧度,几者连成一条漂亮流畅的曲线。
小夜灯在他脸上投出淡淡的光影,闻祈颓恹地下耷眼皮,睫毛抖动几下,像是在找什么位置,然后向后靠住,手指由下到上扶住他腰窝。
握住,然后再或快或慢地前后推搡他。
于是江稚茵抱他抱得更紧了,甚至忍不住想在嘴里含个什么东西堵住,不然会觉得自己咽不下细碎的吐息。
简直如同凌迟,是酷刑,他从没受过这种罪。
饰品的用途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这是他从任何地方都难以学来的东西,就算有再天才的大脑都不顶用。
江稚茵很难耐,他微微撑起身子想离开,但闻祈强硬地要留住他,于是走投无路的人只能向他寻求一个吻。
他没见过江稚茵这副予索予求的样子,眸中逐渐漫生出兴意,狭长的双眼缓缓眯起,他偏开头,“嗯?”一声。
他说:“我要——”亲。
闻祈故意钓他不给亲的时候,江稚茵是无论如何也吻不上他的唇的,他努力寻了好几次,都被躲开,气得江稚茵只能一边抖一边咬他的脖子。
“你咬我……我反而兴奋。”他哈出一口气,喘着说。
江稚茵微微松口,差点忘了这人恋痛。
等他好不容易再度恢复力气,只望见他一双潋滟含着淡笑的眸子,漆黑的瞳孔倒映着他湿淋淋的唇。
有那么一刻,在他的视线下移到自己双唇之间的时候,江稚茵觉得他是急切想吻下来,想深入交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仍是继续忍耐着。
事情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忍的?
……又来寸止吗?
这个想法最后被推翻。
插排上的小夜灯被他粗暴地拽走,连带着轻飘飘的布料一起落地。
江稚茵看见他如月光一般冰凉透明的目光,看见他因为窗外那微弱的夜风而缓慢飘动的黑发,扫过他皮肤时带来一连串战栗,画不上休止符。
习惯了被亲吻的人此时极度渴求一场温存,江稚茵哼一声,张开唇张开牙齿,已经最大限度地去邀请他,但闻祈却仍旧钓他。
仍旧钓他……仍旧不来亲他,简直是天底下心思最毒的人。
他的舌头也像蛇吗?还是说淬了毒所以不给亲?
江稚茵的视线忽明忽暗,半弯的月亮被乌云笼罩的时候他就看不清,闻祈的眼神也跟着阴暗下来,光线明朗的时候他眼底却又变得纯粹干净。
他在有光的时候入,在无光的时候出。
等到江稚茵以为他终于肯施舍一个深吻,闻祈却只是低了低身子,漆黑瞳孔极为冷静地观察他的表情,明明仍旧是带着浅淡笑意的凝视,但江稚茵却莫名觉得心慌。
他抬起胳膊够住被扔到床下的领带,兀自塞进嘴里,用口舌咬住,含湿,在脑后系成一个结。
这操作让江稚茵摸不着头脑。
故意不给亲,但是又舍不得塞住他的嘴巴,于是只能塞住自己的嘴?
闻祈对自己也未免太过狠心。
那领带不知是什么布料,或者说只是因为闻祈张嘴的动作,涎水止不住,很快就洇出一块深色。
爱意在整个室内弥漫、扩散,将他孤寂荒芜的心缓慢包裹。
只有在被包裹的时候,才不会患得患失,才觉得终于得到,那些压抑在心底疯狂叫嚣的嫉妒与狂热,才能通过动作的轻重表达占有。
他连眼底都发热。
肖想了多年的,远在神坛上的太阳花,终于只开给他一个人看。
闻祈动了动牙齿,只能咬到湿滑的布料,领带被他的呼吸带着,一张一弛,吐气时鼓起,重重吸气时贴上舌面。
江稚茵甚至觉得他都要窒息了。
闻祈在他面前总是一个无限滥情的人,但偏偏对吻很吝啬。
滥情并不是贬低,而是说他会毫无顾忌、不顾后果地付出爱。
就算知道明天就会死,今天也要拥抱、要接吻、要做/爱。
明知道江稚茵给不起等价的爱,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口水浸透领带,闻祈微眯住潮湿的双眼,急急喘着,像是觉得终于钓他胃口钓够了,舍得单手解开领带的结落下一个吻来。
在双唇贴上之前,江稚茵在这极近的距离里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他也很难受,闻祈却仍在故意磨他。
他的嗓子哑到极点了:“你现在可以把你积攒已久的欲望发泄给我。”
江稚茵懵懂地掀了眼皮看他,只听他继续道:“现在足够急切了?想要我亲你?”
“等一下你可以咬我、用指甲挠我,我不会吭声,因为我会很爽,但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哼出来。”
江稚茵此时的思维没有那么敏捷,很难提炼出他话语的具体含义,只是急切地想吻他,身体也紧张起来。
短而软的头发压在他肩头,闻祈把额头靠上来,难耐又艰涩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痛。”
这点东西对他而言……痛什么痛……
随着他缴械闷哼的同时,江稚茵也终于吻上他的唇,不过并没有如闻祈所说的去咬、去挠,只是带着无限爱意与温存,去轻轻吮他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