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如云话音才落,蓦然一声巨响,玉石门后黄金被内力震得粉碎,整个暗道剧烈晃动起来,显得岌岌可危,有什么轰然而出,便闻一个相当尖利的声音夹杂着嚣张肆意的狂笑道:“黄金就算封得住我,又怎么可能永远被埋葬在这里,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子斋心惊不已,却又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从黄金深处走出来的那个人,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感来自对面那人的强大,未知的强大。
那人浑身赤裸,骨骼奇大,脸被一头散乱枯黄的头发遮住,只能看见削尖的下巴,他的手臂奇长,五指如爪,留着长长的指甲,他赤脚走来,步伐虽慢,可却令龙子斋心生强烈的不安。
不安连同恐惧,和眼前之人一步一步夹带的力量。
偌大的空间内压力不断增大。
一步……
两步……
龙子斋浑身戒备。
那人停下脚步,两人相距已不到十步。
龙子斋看不出他的破绽,他只是随随便便一站,却有如铜墙铁壁,让他压根无从下手。
既无从下手,他就不知该如何出招。
只是高手相对,又怎容得他如此踌躇?
是以,对方已出招。
一招。
那人的手登时暴涨,出手如闪电,直直伸到龙子斋面前。
龙子斋欲避开,可那只手如影随形,顿时令龙子斋惊恐不已,他发现无论他怎么逃,那只手总是在自己面前。
龙子斋一招飞龙御剑出手,但剑光才闪,那只手已一把扼住他的脖颈,居然轻松异常,而刚才那些闪躲,显然只是对方在逗他,随即,龙子斋听到自己的颈骨“喀嚓”一声,剧痛袭来,他知道他的脖子恐怕已经断裂了,痛觉令他眼前一阵漆黑,然而更令他惊恐的是,他还有意识,还没有因此而昏厥。
事实上龙子斋怎么也不敢相信仅一招,他就败了。
这个人的武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武功吗?
疼痛,巨大到令他难以忍受。
然后,又是一声脆响,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断裂了,疼得他双目迸裂,满嘴血腥,整个人被撕裂的痛楚,只让他生不如死,却偏偏一时半刻又死不了。
再然后,他听见了咀嚼的声音。
很清晰。
大口大口地咀嚼,然后吞咽。
畅快淋漓。
龙子斋顿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这里变成了酒楼,他成了盘子里的美味佳肴。
但他此时只能瞪着地板,他的脖子断了,根本转不过去,他也无法发出声音,只有细微且无法忍耐的“嘶嘶”声,血腥味布满了鼻尖,他恨不得死去却偏偏闭不了双眼。
石门后那四人已是骇然,他们眼睁睁看到那个怪人一招扭断龙子斋的脖子时已经震惊万分。
龙子斋的武功绝对不低,绝不至于被人一招击毙。
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怪人居然吃人,他一下子扭断了龙子斋的右腿,直接咬了下去,场面血腥残忍到四人当场别过头去。
咀嚼的声音持续传来,李凤迤打了个手势,是以先离开地道再说,四人皆施展出最上层的轻功,迅速逃离,只因四人心知肚明,只要稍一不慎,就会被那个怪人发现。
待出了地道,四人这才长吁一口气,李凤迤低道一句:“先去石室。”
他指的石室,自然是刻有武功招式的那个石室。
其他三人会意,四人去到石室,高举火把仔仔细细试图将那上面记载的招式弄明白,可这些招式太过莫名,有些甚至颠倒了本该遵循的武学常识,四人一时看不懂,却在天快蒙蒙亮之际感觉到自金边湖底传来的一阵又一阵震动,这让他们来不及再琢磨那些招式,而是心知湖底那怪人恐怕正在作怪,不是要设法离开地道,就是打算彻底毁了那个封住他的黄金石室。
“山上如果没什么重要东西,我们先离开婆罗山再做打算。”李凤迤问荆天狱道。
荆天狱沉吟片刻,龙子斋武功不弱,但被那怪人一招制住,而他甚至连对方出手都没看清楚,自知怪人武功之高绝对在他们四人之上,留在山上过度危险,便点头道:“我让右护法带唐廷下山,我们一起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这日清晨时分,金边湖再度溢出令人惊异的金色光芒,一瞬间婆罗山和吴哥似是整个被照的透亮,仿佛太阳过早地升起,却又在片刻间就降下,连同轰然巨响,连同金边湖的湖水整个沉没在那片突然闪现的光芒里。随后,一切就倒塌了,惊天动地,排山倒海,原本高耸的婆罗山在震动过后仿佛被拦腰切断了一半,另一半早已深深沉入地底,堪堪逃离的六人在山脚下目瞪口呆地面对这一幕,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第41章 昔三十六 吴哥城
过了半日,六人在距离婆罗山稍远的一个小镇上逗留,那里正好有沈家庄的绸缎生意,由唐廷安排住进了骆老板的宅子里。
待众人吃过东西稍稍休息过后,步如云便找了其他三人坐下来讨论如何对付那个怪人。说是“对付”,又谈何容易,那怪人来历不明,武功路数不得而知,亲眼见识过他的恐怖之后,哪里想得出什么对策。而且那怪人出现不到片刻就毁了整座婆罗山,他还吃了龙子斋,这样一个人,一旦下山势必会造成大规模恐慌。无论如何,这个怪人必须要设法除去,现下只知道黄金可以封住他,但那么多黄金都被他压在了湖底,一时半刻根本挖不出来,又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将他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