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殿下的金丝笼是为我编的(157)
“我走。”李徐把刚要走的人搂回来轻笑声吻了下脸颊。
“别生气了阿辞,逗逗你而已,如今各处风口,自当谨慎行事,若不是太想见你今日本都不该来,岂能留宿侯府?”
说完李徐起身换好衣服,谢辞则没有一丝挽留反而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走了?”李徐过去轻轻拍拍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我真的走了?”
“别磨蹭了。”
“唉,好吧,一点都没有不舍得我。”
笑过后李徐慢慢转为严肃:“阿辞,你近来风头太盛,陛下多有芥蒂,一言一行莫要过于张扬,切切谨记。”
“已经在小心了。”
“嗯,我近日不会再登门,如有要事便让竹越去寻廖宁。”
“知道了。”
李徐盯着床榻看一会,对方完全没有和自己相同的冲动,如此即便不舍也没办法,无奈下还是离开了侯府。
此后一别一月,两人几乎没再私下见过。
一个为在帝后面前避勾结权将之嫌,一个闭门谢客与朝中权贵划清界线表明态度。
一个静待拨云见日,一个找寻前路何往。
天子脚下权势之都,或争名竞利,或保全己身,层叠高楼下是看不到的淋漓鲜血。
此时身处皇城的少年人并不知道命运将于殿试之后彻底颠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又过一月,皇城表面重回安宁。
多方联络终于收到计昭明送来的信,算着归期将至谢辞还特地着人将计昭明无人问津的私宅打扫出来。
等到入皇城那一日,计家上下无一人迎接,连计昭明的生母也被控制不得出府相迎。
仕途无望,便成了家族弃子,寒窗苦读数载一腔抱负终付东流。
“昭明兄!”
看到马车入城门,谢辞挥手跑过去,马车缓缓停到他面前,窗子推开,险些相见难认。
自染风流的眉眼此刻如枯槁黯淡,脸上已没二两肉,黑了不少,唇边胡茬不知多久没刮。
那双眼睛在朝他身后望一遍确认无人后浅浅弯起笑意。
“阿辞,我就知道还有你会来迎我。”
“那是自然,你还欠我一顿酒呢,可别想抵赖。”
计昭明闻言笑了声:“还能少得了你的?”
窗子合上,车夫打开马车门将计昭明扶下来,光凭眼前已似皮包骨的身体谢辞便可想象到这人在崖洲受了多少苦。
他看看马车里面疑惑道:“嫂嫂呢?”
计昭明身体一僵,看着这样的反应,谢辞突然不敢想也不敢问了。
“我娘子过世了。”
答案以平淡的方式传递过来,谢辞甚至有些不敢去相信。
“去崖洲的路上提前临盆,没找到产婆,胎位不正又失血过多,大夫已尽全力却还是...一尸两命。”计昭明已尽量说得平静,但字字句句还是难掩颤抖,
熟悉之人犹在眼前,熟悉之笑犹在耳畔,本该圆满的却无辜受累落得这样的下场,安慰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咽不下。
变故来得太快,同失至亲,他想象得到计昭明一个人在崖洲时遭受了多少痛苦折磨。
“阿辞,是你向陛下为我求了情吧。”
谢辞点点头:“我既答应了你便一定做到,可还是晚了,对不住。”
“大恩人呐。”计昭明压下苦涩撑起笑来,像从前一样过去搂住谢辞拍拍对方的肩道:“走吧乖乖阿辞,答应你的酒也少不了。”
从秋日过春时,物是人未变却各自心境大改,再去到计昭明私宅时只觉恍如隔世。
冷清的院子被清扫得很干净,计昭明没过问拿着锄头找到埋酒的那棵树下一点点刨出。
一共埋了三坛,最后一坛刨出来时计昭明用手将上面的土擦去,不深不浅刀刻出的【玲】字。
“这是...我娘子酿的,两年前,和我一起埋的。”
计昭明跪到树下抱紧那坛酒,从街上忍到回家,此刻见到自己亲手刻下的字终于忍无可忍大哭起来,谢辞站在一旁别开头已不忍相看。
“阿辞..我悔啊,我好悔啊!”
“斯人已逝,当...”节哀二字谢辞到底没能说出口,痛彻心扉之哀,原是无法节制的。
计昭明抱着酒坛背靠着树坐下,指腹不断在【玲】字上抚过:“我好恨呐..我为什么要带那个舞姬来皇城?为什么啊...”
“我害了她..”计昭明用力捶打胸口,却怎么也遏制不住其中的痛,“是我害死了我娘子,是我害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是罪人,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才对!”
“那不是你的错。”谢辞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也算不清到底是谁的错,只好坐到对方身边静静陪伴倾听诉说。
“年少时贪享乐少归家,今日醉在这边,明日又醉到那边,她总是那么温柔,连发脾气都那么温柔,我就...总觉得没什么。”
计昭明捂住眼睛,泪水将掌心一遍遍润湿。
“可到如今我才知道,她有多盼着我回去....如我盼她一样,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期盼着,期盼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能在我身边,可从来没有...”
“她再也不会对我笑,再也不会温柔地骂我,再也不会给我酿酒,再也不会帮我补衣,再也不会和我一起想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她再也不回来了...”
满城春色如旧,故人音容渺茫,百酸搅肠摧心剖肝,唯余泪滴乡土泣填庭院。
回忆往昔愈发崩溃,计昭明越哭越大声:“我明明那么爱她,我第一次见她就想娶她,我日夜苦读,得中进士才敢求大夫人替我去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