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殿下的金丝笼是为我编的(215)
一人一马疾驰奔向竹林,林内数支羽箭一齐搭弓朝来人的方向拉满弦。
枯叶被马蹄踩碎随着风声飘向竹林深处,月光下白马的身影先落入了斥候的视线。
“是照雪!是家主!”
羽箭齐收,谢道弘等不及策马迎上去,看清马上之人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照雪通了人性,未勒缰绳便先缓速停下。
“阿辞!”谢道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让谢辞从马上掉下去。
手握着的胳膊只感受得到骨头,几年不见,本是风头正盛该神采奕奕之人,却憔悴虚弱,让人觉得也许下一刻就会断了气。
“欺人太甚,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啊。”谢道弘一边切齿痛恨,一边又深觉悲哀寒心,“我谢家护国安邦出生入死,换来的竟是这般折辱。”
逃出囚笼亲人相见却更觉凄寒,谢辞压下万般酸楚叹息道:“二叔不该亲身返京,此举....不冷静。”
“知道陛下给的消息是假的,我寝食难安,你婶婶更是整日以泪洗面,不亲眼看到你,叫我如何安心呐?”
“对于为将者来说冷静是最重要的,无论是情是危,乱会致命,二叔戍边多年,很多道理比我明白,从今往后万万不能再行冲动之举,落人口实。”
“我能不明白吗?但这次是因为你才...”
“因为我也不行!若是我死了呢?”
未等谢道弘开口,谢辞先下了死令道:“若是我死了,二叔应当即刻返回北境,上表痛斥我之劣行与我划清关系,并言年事已高力不从心,求陛下看在谢家累世功勋、你老来丧子的份上,恩典你卸甲还乡颐养天年。”
“要是陛下真的逼死有功之臣、逼死我谢家家主!”谢道弘咬牙看着谢辞:“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先祖皇帝留下的免死诏书还放在侯府祠堂,忍辱低头便能保全家人与族人的性命,今日的话,请二叔务必牢记在心,也要谢家上下牢记在心,如我身死,一定保命为上。”
“你年纪轻轻死什么死?离开京畿就彻底安全了,陛下自己亏心,即便真要追究,只要没有我擅自回京的证据也难以服众师出无名。”
谢辞没有理这话,攥紧缰绳眼神愈渐坚定:“若胜了,污名我背,若败了,罪罚我亦一人承担,届时谁要报仇、谁咽不下怨气想出头,皆可军法处置。”
“你到底说什么呢?”
“竹越没逃出来。”
谢道弘云里雾里听着这话安慰道:“忠心护主也算死得其所,于谢家来说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我冷静下来的交代,也是身为家主给谢家留下的退路,但....”
谢辞看着谢道弘,鼻子不知何时酸了许多:“但...我是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此时的笑意稍显凄凉:“我有七情六欲,有难平之恨,没办法永远以大局为重,没办法永远将责任放在第一位。”
“阿辞?你是..”
“我要反,若所受之辱不得还报,我死难瞑目。”
谢辞眼神一凌看向谢道弘:“传令谢家所有从属,不强求不挟制,自愿听召者随我北境会合,杀庸主立新帝。”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举兵
北境,燕山关,中军帐。
“家主,有心效力再晚也该到了,忘恩负义之辈没有再等的必要。”
“我以为没人会来呢。”谢辞看着不远处的五个人感叹地笑了下,已经比他预想得要多了。
“我朝律法,谋逆,不分首从皆处凌迟之刑,父子年十六以上皆绞,十五以下及女眷亲属充官奴,伯叔父及其子流放三千里,不来...才是正常,若是后悔现在便可以离去。”
曹文站出来走上前揖手道:“曹文愿为家主效力,任凭差遣,身死不悔。”
“我等亦是!身死不悔!”
“好。”谢辞站起身拱手一拜,阶下几人惊得立时还礼磕磕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有虚话可讲,此一拜是谢诸位肯压上性命信我,若成,自一世平安荣华,若败,我一人领罪赴死。”
“那怎么行!我等定要与家主同生共死!”
“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枉送性命,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
谢辞视线落到不算熟悉的人身上,指向对方有些疑惑道:“陈..胜?”
“侯爷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刚刚升职,前途大好,怎么也来冒险?”
陈胜扑通跪下一拜道:“侯爷于末将有知遇之恩,没有侯爷的赏识,末将不可能有今天,末将是个孤儿也尚未娶妻,无牵无挂,愿为先锋,请侯爷成全。”
谢辞沉默良久,眉头慢慢蹙紧沉声道:“依你之言,起来吧。”
“谢侯爷!”
“我耳目闭塞许久,几位将军也数年未归皇城,眼下形势还要请教你。”
“末将不敢受请教二字。”陈胜揖手道:“愿为侯爷分忧。”
“新皇登基不久,沈家便被逐出皇城,陈骞也告老还乡,临行前举荐尤子书接任宰相之位,朝堂清换,大半朝臣皆为新相门生,如今的尤家已然可与谢家分庭抗礼。”
“自侯爷交出兵符以来,陛下雷霆手段,集政权兵权于一人之手,如今京畿守备、各部将领已不受除陛下之外任何人的调遣。”
听到交出兵符时,谢辞不自觉捏紧了手掌,他的信任换来的只有可笑二字,“所以现在能调动的只有边军,你们各带了多少人来?”
“临岭关守军一万。”
“西林营五千军士皆愿追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