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无效(93)

池然不睡，坐在地上哭,江时就把他抱到床上,拍着背无声的安慰，夜晚从来没这么难熬过，一分一秒,江时没睡意,哪哪都是池然的眼泪，池然哭到脱力,埋在他肩头时不时一抽一抽的。

冰箱里早就冻好了冰块，江时给他冰敷，看着那双一条缝隙的眼睛,通红难受的脸,心疼再也压抑不住。

捧住池然的脸，低头，亲了亲眼尾。

怀里的身体僵了一瞬，颤抖却止了些。

“不哭了。”江时轻声道，低头在眼尾处又吻了吻，安慰,“会过去的。”

一夜湿凉，到天光亮起,从缝隙里透进来,池然哭累了，睁着眼睛不睡。

脑袋搭在江时肩上,眼睛难受的要命，江时换了新的冰块，给他敷，不至于肿得睁不开，池然从床头拿过手机时，江时说：“路衍九点的飞机。”

肩上又湿了一回。

“吃点东西行吗？”

池然是一天没吃水都没喝。

“不吃饱没力气。”

池然没拒绝，身上哪哪都软，江时出了房间，池妈妈压根一晚没休息，赶紧热了杯牛奶三明治，江时端进去。

池然小口小口的吃，吃完感觉好了些。

江时把窗帘拉开，光透进来，才把自己的三明治吃了。

时间一点点划走，天色越发的亮，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温暖的落进房间里，池然已经往手机上看了几十次，而在七点过后的十分钟内池然第七次看手机时。

江时开了口，“去吧。”

“...”

“我陪你去，陪你回来。”

-

机场。

路衍安检口站着，看见远处扶梯口上来的人，眼睛酸涩。

池然急促的步伐停下，身旁江时拍了拍他后背，“去吧。”

路衍父母已经进去了，收到江时发来的消息，他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池然的出现。

池然一点点走近，路衍心就酸疼的越发厉害。

小时候幼儿园的那次贪玩，是他第一次见池然哭成那样，那之后便决定再也不让池然这么伤心难过，可又一次，还是因为他，池然哭的比小时候还难过。

可他却连安慰都无法安慰，好像这么多年从池然这锻炼出来的哄人的什么技巧都忘光了，同小时候那样，笨拙的抬手给人擦眼泪。

“我开始以为...”路衍话语哽咽，缓过来才说下去，“你不会来了。”

池然没骨气的还是哭，哭着摇头，扑进路衍怀里，手抓的路衍很紧很紧。

原来想留住一个人这么难，再过多久，池然想，十分钟，二十分钟，路衍从这里消失，他就再也碰不到摸不着了，以后想路衍了怎么办？他还想和路衍去吃学校门口的煲仔饭，晚上也没有路衍送他去公交站了。

再也没人给他夹那么多的娃娃，要多久多久，才可以再次见到路衍。

“对不起，小然。”

怀里的人明明是他最舍不得的，他一点都不甘心。

明明他该陪着池然长大，像他设想过无数次那样，池然会慢慢有喜欢的人，会谈恋爱，会害羞但坚定地把喜欢的人带到他面前，他做过那么多次的心里建设到那一刻要怎么不去失控地祝福。

可通通用不上了，池然所有的开心难过，生命中重要的时刻，他注定要错过很多，池然会在他视线之外，长成一个大人。

可好不甘心，不想松手。

“你别哭，我每天给你打视频好不好？每天都说话，和以前一样的，多出去玩玩，江时会把你照顾好的，我很快会回来看你的，不会很久的，好不好？”

池然很想问，那是多久？家里的事学校的事，哪一样都很费心，处理起来都要好多时间，路叔叔路阿姨会有空陪路衍回来吗？他自己有搜过，未成年是不可以自己出国的。

那他要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才能够再见到路衍？

池然想着近乎崩溃，面颊湿凉被路衍一点点抹去，路衍的手和小时候一样，总是温暖的，比小时候宽厚，动作却永远那么温柔，是对待最珍惜的人。

池然肩膀抽动着，片刻才从路衍怀里退出，手心湿滑的握不住手机。

【那你要每天打。】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

路衍眼前模糊，哑声道，“你也是。”

【你不可以有更好的朋友了，不能交比对我还好的朋友，行不行？】

“你最重要，永远都是，在我心里不会有更好的。”

眼泪滚落在路衍手上，烫到心口，池然最后说。

【路衍，要回来，大学回不来就以后，毕业工作你回来，你说不会和我分开的，我会等你。】

路衍眼眶血红，终于眼底的泪落了下来，一把将池然扯进怀里，第一次用力到不顾有没有弄疼池然。

明明是他违背了承诺，可池然还是给他机会，依旧愿意和他有下一个约定。

“好。”路衍颤着音答应。

两人在机场安检的人流中紧紧相拥，迟迟不愿意放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脚步声传至跟前，路衍睁开眼。

江时说，“进去吧，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机场广播响起，报的都是路衍名字，催促乘客登机了。

怀里池然抱得更用力了，路衍神情痛苦，颤抖着也没狠心将人推开，池然池然手臂越收越紧，整个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随着耳边重复响起的催促声。

不要路衍走，别走，池然声嘶力竭地在哭，痛苦地在喊，可只能张大嘴，连一点声音一字的恳求都发不出。

肩膀被江时抓住时，池然抗拒的挣扎，拼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