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谷子叨起来，又放下去；站着看不出什么来，就趴着看。
看着看着就有些斗鸡眼，赶紧把视线转向窗外，等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看看面前小小的谷粒，干脆把眼睛闭上，反正他需要了解的是更加深层次的东西，不是这粒谷子长得什么样，不需要看得那么仔细。
这是一粒蕴含了灵气，但还算不上灵米的谷粒。
在翟夜已经日渐熟悉的捕捉各种妖气和灵气的感知领域中，谷粒散发出来的灵气微弱到比狂风中的烛火更加微弱飘摇。
他必须很专注，才能看清楚。
晒干的谷粒处于休眠期，几乎感知不到生命的迹象。
白虎老师安排完小妖怪班的冥想课，打开小神灵班的教室门，看到小鸡仔趴在自己的生姜窝里，还给教具稻谷也搞了一套迷你生姜蒜三件套。
小鸡仔的窝本来已经够小了，想不到还能更小，还没指甲盖大。
嗯，翟夜对于灵力的掌控显然越来越好了，有进步。
白虎老师不去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
小鸡仔对稻谷体验了半天，没体验出什么来，干脆打开窗户，飞了下去，注意到老谷在钓鱼，直接就飞了过去。
老谷被老板抓住上班摸鱼一点不慌，从边上扯了几片干枯的芦苇叶，做了个小板凳给他：“坐。”
小鸡仔站上去，屁股痛，不坐：“钓到鱼了吗？”
“没，今天天气冷，鱼不开口。”伴随着训犬师和助力训犬师人数的增加，他现在的工作时间已经大幅减少，虽然没有以前放任自流的时候那么空闲，但空出点时间来钓鱼问题不大。
“你经常在这儿钓鱼，有没有遇到过鱼妖？”
“有啊。村里不就有两个？还有乌龟妖呢。”村里面的水生妖怪可不少。除了这些还有荷花妖、菱角妖、青蛙妖、蛇妖，“你遇到别的鱼妖了？”
“嗯。昨天在苍泽单位那儿河道遇到了一个。”翟夜描述了一下昨天遇到的大鱼，“秘书小哥说他把单位里的那些钓鱼竿全都拖走了。”
老谷听得直乐：“这条鱼心眼可真坏，存心遛着人玩呢。你看着吧，这群人肯定跟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开始守巨物。”
冬天天气冷，鱼情本来就不好。
巨物更是少。
钓鱼佬已经知道了这段水域有巨物存在，百分之一千会想要把鱼钓起来。
为此，他们可以进行相当严密的组织，从渔具、鱼饵、车辆到后勤等等各种环节进行分工，并且排班轮值，甚至可以坚守超过一个月。
他们要是把巨物钓起来，很有可能拍完照就放生。
“不吃吗？”翟夜不太明白。
他抓到的合适的大鱼直接吃了，还能送人。
“对于钓鱼佬，乐趣在于钓的过程，不在于吃鱼。”
“嗯……”这是翟夜不理解的领域。
老谷选择的钓点周围有一小片芦苇丛。
小鸡仔拍拍翅膀，略显笨拙地飞到一株枯萎的芦苇上。
高处可以吹到迎面而来的风，把芦苇吹得来回摇晃。小鸡仔跟着摇摇摆摆，有一种荡秋千的感觉。
他看了看河面，看不出河面下有什么鱼。
哦，不对，他在这儿就不会有鱼。
感觉有点抱歉的翟夜，在芦苇杆上表演了一个金鸡独立。
老谷：“……”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他琢磨了一下，给大少爷鼓掌。
是这个意思吗？
小鸡仔扭头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没什么好整理的绒毛，掩饰自己的尴尬。
老谷还没察觉到今天会空军，看小鸡仔跳下芦苇杆，钻进芦苇丛去探险了，就由着他去，想到刚才翟夜说的陌生的鱼妖，咂摸了一下嘴：“有点意思。”
他还没见过除了村里人之外别的鱼妖呢。
他要是钓起来一条鱼妖，那不是能吹一辈子？
河边的芦苇丛不大，但很密。
小鸡仔钻进去两个转弯，就不见了踪影。
看不到老谷，让翟夜的尴尬消退了一点点。
然后他就注意到看似已经彻底枯萎的芦苇丛的底部，其实有一点点隐隐的青色，显然其中蕴藏着来年的生机。
不，不能说是来年的。
而是它的生命从来没有断过，只是如同一个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样，都只是遵循最基础的生命规律。
它生长，积蓄能量，繁衍生机。
坐在岸边的老谷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温和而又浓烈的灵气扫了过来。
他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连钓鱼竿都没收，傻傻地张着嘴，看着刚才进去顶着一根小香葱的小鸡仔，出来的时候顶着一头小香葱。
小鸡仔一步一爪印地走出来，相当稳重地从泡泡里掏出御用牙印小镜子，看着自己满头长长的绿毛，满脸绝望：“完了，变杀马特了。”
他现在不太敢变回人形，担心自己的头毛也跟着变绿。
虽然之前绿头毛小怪兽的时候没影响到人形，但现在……他不太确定。
这头毛也太长了，挡眼睛。
小鸡仔搓了根迷你橡皮筋出来。
老谷心领神会，放下钓鱼竿，给小鸡仔绑了个冲天小辫。
嗯，这么一看，有点像洋葱。
小鸡仔倒是不介意，至少这样眼前能看清楚了，谢过老谷，他感觉刚才领悟到了很多，回去教室重新去体悟稻谷了。
老谷重新拿起钓鱼竿，感觉总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得劲：“算了，收杆收杆。”
今天看起来是没什么鱼了。
他走了没一会儿，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就游了过来，在平静的河面上露出一道扁担一样的脊背，推开两边的河水发出哗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