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余桐桐来说。”许县令打断汤氏。
余桐桐向前一步。
许县令道:“余桐桐,谁说的是真的?”
余桐桐道:“回大人,小舅舅肖喻说的是真的。”
“死丫头你胳膊肘望外拐!”汤氏气的大骂。
明河忍不住指着汤氏,生气道:“县令大人,你看,你看她在公堂之上都敢骂桐桐,私下肯定是虐待。”
余辉这时出声:“县令大人,贱内为人直率,说话难免有些粗鲁,但她待小女是真心实意。”
“直率不是辱骂人!”明河道。
裴易扬道:“是真心实意的坏吧!”
肖喻和裴燕礼震惊无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余辉拎不清楚,还是本心歹毒。
许县令不受干扰:“其他人肃静,让余桐桐本人说话,余桐桐,你来说说事情经过。”
余辉不止一次如此袒护汤氏,余桐桐都已经习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道:“爹爹和夫人把我从青石镇接过来后,夫人就让我每日早起扫树叶、捡柴禾、烧热水、买早饭、洗碗、洗衣裳、带弟弟……”
许县令闻言,抬眼看汤氏一眼。
汤氏张嘴道:“玉不琢不成——”
“让她继续说。”许县令再次打断汤氏。
余桐桐便道:“每日事情太多了,我做不完,她就打我。”
“那她在做什么?”许县令问。
“磕瓜子、打叶子牌、睡觉、看着我干活。”
在汤氏张嘴狡辩前,许县令一个眼刀递过去,她不敢再打断余桐桐,而是转身委屈地向余辉道:“我就闲那么一会儿,她就记住了。”
余辉安抚道:“小孩子的话不能全信。”
余桐桐接着道:“我和我爹说,夫人打我,我爹还凶我。”
余辉一听急了:“为父几时凶你了?!”
余桐桐扭头道:“你说‘姑娘家就应该在家里干活,不然白吃吗’,你说‘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她是你娘,打你是为你好’你还说‘再哭把你扔出去’,这不是凶吗?”
余辉一下语塞。
肖喻几人没想到余辉夫妻过分到这个地步。
许县令也皱起眉头。
余桐桐道:“我想回青石镇,我想和爷爷奶奶在一块,所以我就拿着爷爷奶奶给我的银子夜里走了,是小舅舅找到我,说带我找爷爷奶奶的,可是爹爹和夫人说我拿他们的银子,那是爷爷奶奶给我的!”
汤氏道:“你都是你爹生的,你——”
明河接话:“男人生不出来孩子!”
裴易扬跟着道:“她是她娘生的。”
“你们——”汤氏就没有见过这么惹人厌的孩子,她忍着咆哮公堂的冲动,看向许县令道:“县令大人,你也有孩子,你也知道当父母的不容易,尤其是继母,稍不小心,就会落人口舌。”
余辉附和:“没错,夫人性子直,容易得罪人。”
汤氏接着道:“我确实让桐桐做一些活计,放眼大靖,哪家姑娘不干些活儿,不然到了婆家如何生活?”
余辉点头。
“而且桐桐那么小,哪能干那么多活呀。”在很短的时间里,汤氏判断出来形势不利,她瞬间改变策略,她是余桐桐的母亲,凭着这一身份,把余桐桐搂回身边来,何愁银子不落入自己口袋中,于是她把矛头对准肖喻几人,道:“多半是有人看我家桐桐年纪小,想要骗取银子,故意怂恿,污蔑我。”
“余夫人,你可真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肖喻望着汤氏道:“请问余夫人,桐桐年纪那么小,我们直接抢银子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骗呢?”
汤氏忽然回答不上来。
余辉道:“你怕桐桐她爷爷怪罪。”
“和钱财相比,‘怪罪’值几个铜板?”肖喻又问。
余辉张口结舌。
汤氏扭头睨一眼许县令,丝毫不见许县令偏袒自己,她便提醒道:“我家夫君可是诸阳县县尉,岂会冤枉你?”
许县令没有丝毫反应。
汤氏小声道:“夫君,这个县令大人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不帮咱们?”
“他是兵部裴尚书亲点的县令,最是铁面无私。”余辉道。
汤氏又问:“那他不会偏袒咱们?”
看眼前这个形势……余辉道:“应该不会。”
汤氏暗恼:“你怎么不早说?”
余辉一开始是没有把握的……不过现下纠结这个也没用了,他道:“反正咱们有理。”
汤氏重新看向许县令,转变态度,道:“县令大人,天下父母心,我是桐桐的母亲,余县尉是她的亲爹,怎么会苛待她呢?是他们——”
“不是苛待,是虐待。”肖喻插话进来。
汤氏道:“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虐待?”
“余夫人,你真是死鸭子嘴硬。”肖喻觉得时候到了,他走到余桐桐跟前,撸起这孩子两个袖子:“县令大人请看。”
许县令一垂眼,就看到细细白白的小胳膊上,遍布青紫。
裴燕礼不由得皱眉。
裴易扬惊的张大嘴巴。
明河气的握紧拳头,愤怒地盯着余辉和汤氏二人。
余辉和汤氏一脸震惊。
肖喻继续掀开余桐桐的后背,他也是今日抱着小姑娘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她胳膊上青紫,然后他征求她同意后,又看了腿和后背,才知道她这一两个月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眼神如刀子一样看向余辉夫妇,道:“你们对她不管不问,所以打了她,骂了她,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