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实(117)
“无妨,会有人给咱们交代的。”
这话满含深意,但熊熊大火燃烧的哔啵声掩盖了这句话,他又扬声道:
“长福,带几个人,等盛京府开门上告此事。余下的人带着东西,先往城南的老宅子去。”
将军府是段宏的宅邸,依着品阶并不算大,老宅还是当初段家煊赫时建造的,阔大华贵,虽空置多年,却一直派人打理,段宏一直在等段家再度发迹,能名正言顺的再搬回去。
神偷等段家人都往城南老宅去了,才匆匆回去复命。
白崇一直在等着。
看着段家方向燃起冲天大火,他心里就开始狠狠不安。
白知夏也看见了,惊诧的心头突突慌跳。但转念立刻又平复下来。依照前世种种,这封信既然在段家手里,那么算计白家试图牵连晋王府这事,少不得段家从中做手脚,落得如今也不亏。
黎明前天尚昏暗时,白崇从怀恩公府出来,但紧跟着,又有人从暗处跟了出来。
白崇走了不多远,亲随小心翼翼:
“爷……”
白崇一阵烦躁。
是姚氏的人。
自三叔一家进京后,她越发过分,时刻派人盯着书房,时不时还让闻檀借着伺候茶水送点心的由头去书房打听。
闻檀进来了,回去免不得一顿打骂,进不去仍旧是一番打骂。
姚氏以为关起门来做的事旁人都不知道。
“你留下,把人打发了。”
白崇吩咐了,带着另一个亲随匆匆走了。
天还不亮,到约定的地方。那神偷三十许岁的模样,瞧着倒昂唐,这时候一脸晦气,见白崇来便道:
“从未失过手……”
“你被人发现了?”
白崇大惊,那人忙道:
“倒没有。到底是军户人家,警觉的很,我躲避及时,只是不巧碰翻烛台,谁知那火一发不可收拾,竟烧的那般厉害!”
躲在暗处的怀川摸了摸鼻子。
神偷仍旧道:
“我瞧着那宅子可都烧尽了,你叫我偷的是封书信,必存不下。”
他看白崇深深拧着眉,也知这差事不是这般交的,便道:
“我等着那家人出来,解救出的东西不多。郎君若不踏实,我今晚就探探那些东西,若没有,也就安心了。”
段宏自做了将军就一直住在将军府,二十余年了,几年前从锦源州带回来的东西是必不会藏在无人居住的老宅的。
“好。”
白崇应了,交代几句才又回去,就见白知夏和姚氏都等在书房。姚氏身后跟着闻檀,从前还明媚的姑娘,如今畏畏缩缩神情恍惚,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巴掌印记。不是红肿的,而是尚未还没消去的青紫淤痕。
姚氏见白崇回来先看白知夏,下一眼竟是看向闻檀,甚至还蹙了蹙眉,姚氏心里顿时一阵暗恨。但她咬着牙,还是笑着上前:
“夫君……”
“盈盈。”
白崇打断她的话,同白知夏道:
“我有事与你说。”
姚氏错愕,很快便是两眼泪水,但白崇一眼也没看过去。
他的耐性被消磨殆尽了。
姚氏泪眼婆娑去看白知夏,谁知白知夏也随着走了,叫她越发气恼。咬牙切齿好半晌,狠狠盯了闻檀一眼咬牙道:
“不走还死眼在这儿做什么?”
伸手要打,但下意识往白崇去向看了看,到底忍住了。闻檀瑟缩着随她走了。
白崇与白知夏去了隔壁厢房,将才见过神偷的事与她说了,白知夏与他所想一样,哪怕觉着大火下那信要保住的可能不大,可还是须得再验证一番。
“哪怕信真毁了,可还有个看过信的段宏,他与谁说过也无从知晓,所以这事还是得面圣请罪,才能杜绝以后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父亲写了几十封请罪书了,都觉着不合宜,如今也没了信,看来还得再想法子,如何能把这事说明白。”
“倒是能把三叔带到御前,毕竟他是写信的人。可三叔这样,到了御前万一胡乱攀扯就不好了。”
白崇忖了半晌:
“可也只有这法子了。咱们派的人也快到锦源州了,当初客栈里三叔与苗旺那些人争执,必也有人看见,能佐证这些。”
“嗯。”
兄妹说这话,又转去大书房寻白远。白远正烧写坏了的请罪书,听儿女说罢叹气:
“从你们祖父当年带着咱们一家子回锦源州守孝开始,年年的请安折子都如石沉大海,连个朱批都得不了。只有我袭爵时才得了一封朝中的诏书。先帝爷那会儿就已然丢下怀恩公府了,这请罪书别说递不到御前,怕是一送出去,就掀起轩然大波。可这盛京城里,白家一二十年未曾回来,落拓至此,也没个相熟的人家能帮一把手了。”
又苦笑道:
“便是能帮的,可这样的事,谁会愿意帮?”
白知夏正想着,白崇便道:
“父亲,一直听说黄雀卫,不如咱们去寻黄雀卫那位大统领沈承,他是替皇上办差的,这请罪书从他的手递上去,想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白远点头:
“这是个法子。沈承若应了,便把你三叔也送过去,都说黄雀卫本事不小,他在那边儿实话肯定说的更多。”
白知夏不大信,上辈子白迎就是在沈承手里押解回京,可一进京就翻供了。但如今没有妥帖的引荐之人,沈承确实也算是一条门路。
翌日一早,白崇先见了神偷,得知段家解救出来的东西里并不见那封信,可白崇心里却不见丝毫轻松,反倒觉着越发慌张。
之后他四下打听了,亲自登门,去沈承府上送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