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实(176)
她蹙着眉,泪水滚滚而下:
“我很怕,我怕忽然有一天,你会为了别的女人冷落我、伤害我。我怕那些藏在暗处,对晋王府虎视眈眈的人,再拿怀恩公府下手。我怕你欺骗我,我怕你禁锢我,我怕……”
“不会,不会!”
陆晏紧紧抱着她。白知夏哽咽难言:
“我知道,我知道如今……不会了。可我明明知道,却还是害怕,却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
陆晏心里是苦涩的。
但一切罪过都是他造成的,让白知夏变成这样的也是他。他知道有心病的人暗自里有多纠缠痛苦,他只是心疼,只是悔恨。
“我已被废黜世子,与晋王府再无瓜葛。我也不再戍守西疆,不会再有人耗费心神来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真的,要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么?”
“我已为国尽忠一辈子,却唯独辜负了你。这辈子,我只想守着你,余者一概不论。”
“皇上若不肯饶恕呢?”
“他是亲眼所见的,我这幅身子再上不了战场,他会信的。”
可白知夏并没有觉着轻松多少。
那些晦暗的日子,恐惧深埋于心。
陆晏抱着她,心里从没有过的安心:
“你一直心心念念,要为家人收尸殓葬。我买了白家被发卖的家业,在锦源州,你最喜欢的那个庄子里。你与家人团聚,你的丫头,为你们守墓。”
白知夏倏的抬眼。
“不让你去,不是怕被牵连,我只怕那些人也因此把你扯下去,而我……保不住你。我们知道的太迟了,被动的没法子扭转局势。所以这辈子,我才先下手,将一切或许会出现的困境,都提早灭杀。我,我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你。白知夏,我经受不住。”
但他却用了最极端激烈的方法,试图留住她,偏偏得到了最坏的结局。
“我不会再那样了,我真的,已经改了。”
他越发的卑微,可白知夏听着这样的话,却忍不住哭的越发厉害。
为前世家人没有曝尸荒野而宽慰,为他的诉说而酸楚。可哪怕她亲眼目睹这一步步走来,心结却还是难以消除。
陆晏抬头,看她满脸泪水,只觉着心如刀割。他忽然松开了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个瓷瓶。
白知夏垂眼,却见他正从瓷瓶里倒出了一丸药,往嘴里送。她下意识觉着这种档口,他吃的这东西不简单,立刻探手按住他胳膊:
“这是什么?”
谁知陆晏将药交在另一支手中,看着她,将药塞进嘴里。
白知夏心底浮起不详的预感,果然陆晏道:
“能让你安心的药。”
“说的什么蠢话?”
白知夏恐慌,下意识去掰他的嘴:
“你,你先吐出来再说……”
陆晏却攥住她手拽下来,握在手里,同她笑:
“我知道,这般行事会让你觉着失智。可你的畏惧,源自于无法反抗。不管我如何对待你,你都没办法挣脱。可如今,这颗药能让我的性命攥在你手里。如此,你便可以安心了。誓言有时候未必可信,但性命却是实实在在的。若我再行伤害你的事,你……”
他将另一个小瓷瓶交在她手里:
“补上这一颗,我会立即毙命。”
白知夏惊怔,浑身顿时升起一股凉意,她怔怔的盯着陆晏,忽然扬手,将那个瓷瓶儿扬了出去。
瓷瓶撞在墙上,清脆一声响碎裂开来,掉出了一颗药丸。
白知夏只看一眼,便觉着针扎一样避开了。
“你疯了,真是要疯了。”
她呐呐的,慌乱的跑出去了。
韩墨与鹿鸣正在院子里闲话,见她惊慌失措的出来忙迎上去,白知夏却呆怔怔的停在院子里,韩墨二人也不敢声张,只惊疑不定的看着大门敞开的屋里。
陆晏已起身,站在门边望着她。
她忽然回神:
“顾宁呢?”
鹿鸣忙道:
“顾先生在旁边儿的院子里。”
白知夏立刻跌跌撞撞往外跑,鹿鸣忙跟着去。
顾宁正配着药,忽然门被撞开,才不高兴的要斥责,却见是白知夏慌乱的跑进来。
“解药,解药呢?”
“什么解药?”
“陆晏,陆晏他吃毒.药了!”
白知夏哭出来,顾宁怔了怔,忽站起来:
“他真吃了?”
“解药呢?解药呢?”
“哪有什么解药啊。前阵子他撞鬼似的镇日思来想去,那天忽然要我配一味药,还得是药效能在身上持续几十年的。咱就是说,那饭吃下去,一日也克化尽了,那厉害的毒.药要么一下就毒死人了,要么就是慢慢掏空根底。我被他磨不过,胡乱配的药……”
顾宁忽然停住了,眼珠子转了转,忽换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从旁边满是药瓶儿的柜子上拿了一支给白知夏:
“可终究是毒.药,他如今这身子可承受不住。所幸才吃下去,这是催吐的药,你快过去,等我寻了解毒丸也立刻过去。”
白知夏攥着药瓶儿如救命稻草,立刻又往回跑。
陆晏还在门边站着。
见白知夏很快去而复返,竟还同她笑了笑。
白知夏气急败坏,扯着他往屋里进。
第六十八章
韩墨扬眉瞪眼,还没见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乖顺,被人这样拉扯的。他惊恐的看向鹿鸣,鹿鸣咧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
白知夏把陆晏扯进屋就按到椅子上了,抖着手倒药,几次也没倒出来,气急败坏的,陆晏见状,握着她手,自己到了一丸,自己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