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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火葬场纪实(2)

作者:茉上霜 阅读记录

陆晏在黑暗中叫人瞧不太清的脸色,扫一眼空荡荡的屋里,又道:

“世子妃,人命关天的大事,尤其是韩墨存留在世唯一的血脉,我怎么能凭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算了呢。”

白知夏觉着嘲扆崋讽至极:

“那世子预备怎么处置我呢?”

这仿佛是个棘手的问题。

白知夏背后是怀恩公府,哪怕白家如今在朝已没什么权势,可到底是世家,有爵位在身,又是御赐的亲事,陆晏并不能拿白知夏怎样。

“世子妃病了,须得安养,往后闭门谢客,不必外出。”

陆晏的话,轻飘飘的,却如同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一下刺在白知夏胸膛。那股子锥心刺骨的疼痛瞬息蔓延,白知夏一阵晕眩,她晃了晃,陆晏却仿若未见,转身离开。

陆家世代从武,陆晏自幼混迹军营,十二岁就上了战场,厮杀征战,整整七年。见惯生死,他是个硬心肠的人。也许他所有的柔软,都已经给了一个人。

雷霆忽炸,惊的白知夏激灵。

两扇厚重的大门在陆晏身后缓缓阖上,沉重一声响,震颤心魂。白知夏扶着门框望着雨幕中瞧不真切的大门,风雨中却依稀传来凄厉哭喊,喊着孩子,喊着韩墨。

让人毛骨悚然。

陆晏就将贺笺笺安置在旁边院子。这时候不仅是她的哭喊,白知夏还能听到下人们里里外外的忙碌,以及一声声唤世子的声音。

像是刀子扎进心里,白知夏揪着衣襟,用力喘息。

她不是没有后悔过,但这念头只冒出一个尖尖角,少年郎的身影就跃然脑海。

躺在地上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少年郎,扣住了她的脚踝,低低的哀求:

别走,别离开我,求求你……

但白知夏还是离开了,为了寻人救他。等她匆匆赶回,潭边就只剩一滩水渍,少年郎再无踪迹。

她将他放在心上,念了九年,寻了九年,直到去岁回京途中重逢。

所以是她携恩以报,缔结两姓之好。

也是因为她的心思,晋王和怀恩公才一同请旨,降下这道赐婚旨意。

赐婚后,她欣喜如狂,畅想今后鹣鲽情深,盼着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然而成亲后,她却明白自己念错了。她念着的人,这九年里,在念着旁人。

她有什么资格后悔?

这场大雨毫无停歇之势,便是过了一夜,第二天晨起,再度雷霆交加。

巳时前后,院门被拍的山响,好半晌茯苓才听见,急匆匆开门。

陶阿嬷脸色难看,甩着滚烫作痛的手埋怨道:

“大白日里关着门做什么?这院子伺候的人呢?都哪去了?”

她是晋王妃心腹,撑着伞径直往里去,茯苓一路追着,陶阿嬷就进了内室,隔着屏风请安:

“世子妃安,娘娘听说世子妃病了,着老奴来瞧瞧。”

回应的是白知夏的咳嗽声,那声音听着不似作假,一声一声喘息的叫人难受。陶阿嬷道:

“世子妃怎忽然病的这样厉害?可请府医来瞧了?”

豆蔻忙回:

“去请了。”

她看白知夏脸色,才请陶阿嬷进来。陶阿嬷觑着眼打量白知夏,脸色难看神情委顿,她寻思了一番,还是道:

“娘娘还有些事,想与世子妃说。昨儿世子爷冒雨将贺氏带回来,闹将了一整夜,今日一早知会府中,让预备着后日纳贺氏为侧妃的事。虽说一切从简,可韩墨尸骨未寒,世子爷这档口如此,委实不妥,娘娘的意思,世子妃还是要规劝着些。”

白知夏咳嗽的厉害,一声声搜肠刮肚,原本苍白的脸色这会儿胀红起来,茯苓欲言又止,白知夏勉强止了咳嗽却道:

“回母妃,我记下了。”

陶阿嬷这才满意点头,嘘问了几句就走了,在院子里呼喊奴婢,却没一个人出来,她骂着躲懒的奴才,还是豆蔻出来劝着,将人送走了。

茯苓背着白知夏悄悄抹眼泪。白知夏看她,温声道:

“哭什么?”

“奴婢,奴婢……”

“哪里就可怜到这种地步了?”

曾经的明丽少女,如今眼底蒙着一层郁色,连嘴角的笑容都浅淡虚浮:

“自己选的路,总要走下去。他可以不喜欢我,也不敬重我,但我不能自轻自贱,自怨自艾。”

白知夏撑着坐起来,问送走陶阿嬷回来的豆蔻:

“昨日出去,有消息么?”

“原有些消息了,可韩墨一死,就全断了。”

这半年来,白知夏查过很多,她怀疑的人都一一查过,甚至连晋王妃,她也怀疑过。毕竟能在晋王府做出那样一场周密的算计,必是个本事不小的人物。而晋王妃也足以让她怀疑,因为她不喜欢贺笺笺。

在这晋王府里,晋王妃是比白知夏更不想让陆晏纳贺笺笺的人。

但查来查去,一无所获。直到查到韩墨身上,才有了丁点线索,却也因着上个月韩墨的身死,再度陷入困局。

没人知道这半年里白知夏过着怎样的日子。每日夜里,听外面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却从不会踏进这间寝屋,她的心里有多煎熬。

白知夏回想昨日风雨中看到的贺笺笺,狼狈凄凉中,眼底却有着压抑不住的疯狂。

“如果,那天的事原要算计的不是贺笺笺,而是我呢?”

白知夏看着腕子上缠着的一根半旧的青色发带:

“但凡世子的东西,我从不假手于人,那天若等收回衣裳,再交给韩墨,算着时辰,韩墨会在小花厅发作。那么面对韩墨冲撞的人,就会是我。但哪怕细查下来,骨酥也是在我这里发现的,那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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