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实(58)
“得罪了!”
他匆忙一句,毕竟要救一个溺水的人,总免不得身子上的触碰。
他心慌的厉害,用尽全力,用尽自己可以想到的所有办法。但看着眼前毫无声息的人,他的心就越发的恐慌。
直到她终于咳嗽一声呛出水来,陆晏那颗被紧紧捏着快要窒息的心,终于在一瞬间放下了,他甚至感到眼眶发热,心内酸涩。
他立刻将她扶起来,免得咳出的水再呛回去。
白知夏觉着胸腔快要撕裂一般的疼着,窒息沉闷,迫切需要的那口气却怎么也吸不进来。等她总算咳尽了水,那口气吸了进来,就开始拼命的呼吸。
深深浅浅的沉重脚步声传来,陆晏警觉回头,就看到袁珩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他是每年都来游湖的,知道这湖是怎样的,暗流又通往哪里。
他看见有人去救白知夏了,但没有人上来。
于是他往暗流的方向找过来,果然找到了。
涉及白知夏的名节,跟在他身后的豆蔻茯苓不管有多惊喜,也死死压着哭声,匆忙将白知夏扶进马车。袁珩知看着狼狈的陆晏:
“需要帮忙吗?”
陆晏脱力的站起来,看袁珩知苍白至极的脸色:
“还是先帮你自己吧。”
他可以扛,但袁珩知不行。
陆晏策马回京的路上,也看见了快马加鞭往回赶的白家马车。
回到王府时已是未时,一路策马衣服也已经干了,只是裂开的伤口沾染的血迹还是那样清晰。在他才踏入府门时,怀川便急着现了身。
“爷!”
他惊疑不定。
“东集市策马的人,今日萃云亭撞船的那艘乌篷船,还有下水的人,都查清楚,即刻追拿。云隐。”
怀川退去,云隐立刻现身。
“叫顾宁和崔植来,要快。”
*
白知夏上马车的时候已经醒了,但在赶回去的路上又陷入昏迷。
她浑浑噩噩,梦里桩桩件件,只觉着心头锐痛,让她疼的无法呼吸,她哭喊挣扎,却无法脱身。
白家一片兵荒马乱,还有什么比白知夏坠湖更严重的事情?
范氏与姚氏在白知夏床头哭着,郎中和医女进进出出,外稍间砂锅煮着汤药,白钰急的团团转,白倾虽贯来木讷少言,这会儿也满脸焦急。白崇在问话。
“那船撞过来,我与姑娘便都掉下去了。原本扑腾着还都在水面上伏着,可姑娘身子忽然往下沉,她在水下朝我摇头,还松开我,推了我一把,然后船娘就拽住我了。”
茯苓哭的厉害,自责至极。
倘或她能拽住姑娘,姑娘也不必沉下去那么久,现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受罪。
汤药灌下去后,郎中才道:
“虽说救活了,可后头却得小心,这吸了太多水,肺腑哪里受得住。”
白崇皱眉。
白家没有得罪任何人,白知夏自然也没有。只除了昨日的闹剧。
白知夏坠湖的事如今看来显然是有人要害她,可她是为着与袁珩知致歉,临时起意才去的萃云亭。陆晏却赶的太及时了,他不觉着陆晏是个会游湖的人。
“榕桦。去备两份丰厚的谢礼。”
*
白知夏黄昏时醒了片刻,只觉胸腑间疼的厉害,一直窜到喉间,连吸口气都拉扯的疼痛,浑身滚烫发热,虚脱无力。
吃了药,她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郎中见状只说尚好,虽说昏睡,但只要能叫醒,总是不坏的。
白崇总算稍稍放心,翌日才算有了心情,先往袁家去拜谢。
袁珩知落水的事惊动袁老太太与袁夫人,但袁珩知交代小厮不许说出实情,故此白崇前来探望时,袁夫人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来探望过袁珩知。兼之皇后千秋那晚,白家姑娘还救了袁珩知。
白崇见到袁珩知时,他虽倚在床头坐着,却显然能看出吃力来。那张脸苍白的仿若透明,他虚话几句,便与袁夫人道:
“阿娘,我与白世子说几句话。”
袁夫人会意,便先离开了。袁珩知不等白崇问,便喘吁吁道:
“我看见……水下有道人影,正在离开……”
白崇脸色难看。
“多谢。”
“她怎么样?”
“尚好。”
尚好,就是不那么好的意思。
袁珩知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眸是冰凉彻骨的寒意。
“多谢袁公子搭救舍妹。”
“不是,是陆晏。”
白崇垂眼,压下情绪:
“公子的恩情,自也当记在心里。我,我稍后会去晋王府致谢。”
二人同时抬眼,对上的一眼都瞧清了对方的心思。他们都在怀疑晋王府。
“好。”
白崇从袁家出来,便往晋王府去了。
拜帖送进去,陆晏知道的时候,晋王妃也知道了。
“白家为什么来?”
“昨日白姑娘坠湖,是世子爷搭救的。”
晋王妃恍然,难怪昨日他伤痕累累回来。原本伤的日子就浅,伤的也重,这几次三番,如今越发严重。
“拿我的名帖,去宫里请两位御医。”
交代下去后,晋王妃忽然凝眉:
“等等。”
婢女停住,晋王妃想起府中变故。昨日午后贺笺笺哭着被送走了,贺姨娘半夜惊叫连连,早起只说是梦魇了。瞧上去没什么瓜葛,可晋王妃却总觉着有些古怪。
“罢了,去吧。”
那厢白崇一直被引去塑玉居。
原本该在前院书房待客,只是陆晏伤势远比以为的要重,哪怕身子健壮,又吃了军中效用极重的药,今早仍旧没扛住,高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