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实(75)
晋王脸色微沉。
此事在白家拒婚后,他特地交代过不可外传,便不知恩图报,却总不能忘恩负义,反倒坏了姑娘的名声。
“既是贺笺笺的事,又与媃儿何干。”
晋王妃这才道:
“三郎因此送走贺笺笺,王爷以为如何?”
是贺姨娘的婢女求见晋王,禀报世子掳走贺姨娘一事。晋王大怒,查到陆晏一处暗点,带回贺姨娘。听贺姨娘哭诉,陆晏沉迷白氏女,听信谗言,要撵走贺笺笺。她赶去求请,触怒陆晏,遭陆晏毒打。
晋王盛怒之下传陆晏到书房,不由分说打了一顿鞭子,尤不解气,怒骂他是忘恩负义的竖子,还命人即刻去追回贺笺笺。
见他沉默,晋王妃忍着愤怒与伤心:
“王爷说三郎为白姑娘姓名不顾,天下谁人不顾命?三郎如今生死未明,王爷难道就不曾雪上加霜。”
晋王想那顿鞭子,气头上打的又狠又凶。陆晏是倔脾气,一声没出,叫他恼的越发厉害。
这才没两日,他就遇袭。
白知夏说的没错,陆晏的遇袭确实古怪,西泠必有细作在京,且能探知陆晏行踪。
眼见晋王气焰下去了,贺姨娘抽抽噎噎哭起来:
“妾哪里知道什么?一切不过是世子为着讨好白氏女,笺笺那日是诚心道谢,为她搭救世子。许是她瞧出世子对笺笺不同,才故意寻衅离间。王爷,妾身在深宅,哪里能想到那些事情?往日里再胆小不过,杀人的行当怎么敢做?王爷,王爷……”
晋王沉着脸看贺姨娘,谁都不曾说话。这时候怀川出来,晋王妃立刻道:
“如何?”
“箭取出来了。”
晋王妃满心慌跳:
“人如何?”
“顾先生说,暂且,暂且无碍。且要看看,能熬过这几日否。爷这些时日本就伤重坏了根本,也不能善加休养,前几日又越发恶化。那失了的血都补不够,如今又……且看天命吧。”
晋王妃怔了怔,踉跄了一下。
缓过神来的时候,冷冷看向晋王:
“是啊,若非萃云亭,若非王爷威风的一顿鞭子,三郎何至于此?白姑娘,快起来吧。王爷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她亲自扶起白知夏,语中的嘲讽让晋王很是不快。
“我去看看三郎。”
但晋王还没动,怀川却道:
“王爷。”
他又拿出了一份供状。
“爷往萃云亭去那日,属实是临时起意。但从爷出王府,就有人跟着。穿集市时又有人试图惊了爷的马,致使爷伤口崩裂。人已查出来了,现已拘着。爷说如今他已无力料理,尽数禀报王爷,想王爷定能为爷做主。”
供状奉在眼前,晋王有隐隐的愤怒,但又觉着棘手。
怀川与晋王妃见礼后又同白知夏道:
“姑娘,爷让属下送您回去。”
白知夏点头,又与晋王妃作别,晋王妃命陶阿嬷将她一直送到大门口。白知夏登马车时,看了怀川一眼。
陆晏的心思,始终成迷。
“姑娘。”
怀川忽然开口:
“您别多想。我们世子爷他……刚强惯了。便是战场上,王爷也不曾顾及过,被伤被困,都是独自应对。王爷每每与世子爷都说,他将来是要独当一面的,那样大一片西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守不住,国破家亡。”
白知夏垂眼,这时候倒明白晋王妃话里的意思了。但信任?没人觉着这是个笑话么?
他对任何人都保有怀疑,轻易不让人靠近,他的疏离冷漠,是一把对内扎的刀子,将他身边的她,伤的体无完肤。贺笺笺那样拙劣的手段,照样能让她对她怀疑,而冷漠疏远。
或许上辈子她求来的这场亲事,让他觉着恩报的轻易,连带着把她也看轻了。这辈子她拒婚了,反倒叫他念念不忘。
一路上白知夏都未曾开口,等回到白家,下马车的时候,怀川又道:
“爷请姑娘放心,定能给您个交待。”
白知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转身要进府时,却被人叫住了,等回头,就见袁珩知正从撩起马车窗帘,与她招呼。然后他转眼打量了怀川两样,又扫了一眼马车,就知白知夏是从哪回来的了。
“用早膳了么?”
快午时了,袁珩知这话问的古怪。但白知夏还真是没用早膳。
陆晏那般,谁顾得上吃什么早膳?连口水都没喝上。
“致和斋的芙蓉糕,才出锅的,并不甜腻。”
他说着,小厮便从马车上跳下来,笑吟吟的送了个食盒。门上小厮见了,忙接过道谢,白知夏也笑了:
“那多谢六公子了。”
在门上这一耽搁,消息就先送进去了,白知夏正要去舒心堂,范氏已迎出来老远。
“怎么样?”
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白知夏与范氏一同进屋:
“伤的挺重,现下……当是稳住了吧。”
范氏话在肚子里咕哝了半晌,到底没忍住问了:
“为什么叫你去?”
白知夏掀开食盒,芙蓉糕果然还是热的:
“陆世子多疑,昏迷时药喂不下去。说是因我在匪山上搭救那次,多有信赖,只是叫我去喂个药。”
白知夏将晋王妃的说辞搬了出来,范氏见与白崇说的一样,这回才算信了。
白知夏进了舒心堂,一时就没出来。
白家长途跋涉从锦源州迁回京,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来的。眼下五月的天,已然入夏,是得好好儿添些夏装了。布庄的人今日登门,白知夏索性在舒心堂吃了午饭歇了晌,布庄的人来的时候,姚氏也带着闻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