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么?”上首男子沉吟一阵,“若是没有百里青衣,五千精兵绰绰有余,可是有了他……”
“百里青衣再厉害,也不过是孤身一人,只要用上人海战术,属下相信……”
“蠢货。”声音里陡地多了几分厌恶。
先不说百里青衣武功盖世,就凭百里府的势力,百里青衣遭困,江湖上谁敢不伸援手?
“主人!”笑面佛爷人惶恐伏地,不知何处惹了主子生气。
“秃子,我还有一事需要你来完成。我要你去引开百问谷外面那帮人,别让他们坏了我的计划。”
“包括百里府的人?”笑面佛爷又擦了擦汗。
“包括百里府的人。”
“那朝廷那边……”
“其他的事情你无需再插手。这次你若再搞砸了……”
“属下不会!”笑面佛爷惊叫。
“你最好不会。”上首男子唇角一勾,“我该谢谢你的,若不是你,百里青衣的性命不会攥在我的手上。”
他停了停,又问:“尹碧瞳现在在何处?”
“已经回到总堂了。瘸秀才说他并没有怎么反抗。”
男子点点头:“看好他。”
笑面佛爷暗暗揣度着主子的心思,终于大着胆子问道:“主子,你既然如此忌讳尹碧瞳,为何不杀了他?”
男子沉默。
“你想杀了他?”
“……”笑面佛爷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
“那好,我就派你去杀了他。”
笑面佛爷大惊失色。派他去杀尹碧瞳,和让尹碧瞳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主子!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
男子端坐在黑暗中,冷笑。
天下似乎没有比白灿更加倒霉的男人。
好好的一代美男子,上一刻还是宇文府的座上嘉宾,下一刻却成了寄居地下的长毛泥怪,口不能言,还被青衣公子打翻在地踩在脚下。这种……嗯,经历,的确非常难得。殷悟箫能够猜到白灿是跟在他们身后来到百问谷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知道你一向都不修边幅,……可是怎么会搞成这样?”
白灿恨恨地瞪她一眼。
经过一番整修后,白灿终于恢复了英俊的面孔,不过他过人的口齿却并没有回来。
于是,听着兽鸣般的嚎叫,殷悟箫只得与百里青衣面面相觑。
典型的沟通不良。
“他是在地宫里呆久了,中了沉积多年的瘴气的毒,导致口舌肌肉痉挛。”半晌,百里青衣下了结论。
“你是说,再待下去,我们也会变成这样?”殷悟箫掌心微微发汗。难怪,难怪她觉得身体虚弱得很。
百里青衣没有答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白灿再度比手划脚,企图说明什么。
“安静!”殷悟箫瞪住他。
“你的神志清醒么?”她试探性地问。
白灿慌不迭地点头。
“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百里青衣蹙眉。
“这问题对他来说难度太大,我们不妨慢慢来。”殷悟箫叹口气。
“你是被人关进来的?”
白灿点头。
“被男人?”
白灿摇头。
“嗯,我早该知道。”殷悟箫不忘讥诮地看他一眼。
“那么,你找到翠姑娘了么?”
出乎意料地,白灿没有回答,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摇头。
“那你是被谁关进来的?那女人……是木菀风?”
白灿又摇了摇头。
“是怜花。”百里青衣忽然道。“她是最接近宣何故的人,也只有她才有机会了解这个地宫。”
“是她?”殷悟箫疑惑地看向白灿,“那个脸上全肿了的女童?”
白灿点头。
“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大可以直接杀了他。”殷悟箫不解。
“我的确可以。”怜花转眼间出现在地道里,手中长剑毫不松懈地抵住宣何故的脖子。
她空出一只手,扔了一颗丹药给白灿:“吞下去,能解你的瘴气之毒。”
“你在救他?”
怜花却恍若未闻:“青衣公子,你们只要待在这地宫中,自然性命无虞,除非……”
“除非什么?”
怜花忽地冷笑:“除非这老鬼还不愿交出《圣毒经》,木教主便会用你们的性命来要挟他。”
她说到此处,忽然喘了口气,手腕软了一软。
“妖女,如果你死在这里,一切就不会发生。”宣何故忽地狰笑,手腕一抖,点住怜花腰侧穴道,她顿时躺倒,手中长剑咣当坠地。
“她……”殷悟箫目瞪口呆。
宣何故轻蔑一瞥:“这女人,身怀有孕还不自知,活该。”
“什么?”殷悟箫和白灿同时尖叫,只不过一个清楚一个含糊。
殷悟箫心中泛起冷意。宣何故是看出怜花身怀有孕,却还故意让她把落葵带在身上,虽然目的是出于自救,可是真要害的怜花流产,未免太残忍了。
“几个月了?”殷悟箫扯住宣何故的前襟。
“一个多月。”
殷悟箫无语。
片刻,白灿才反应过来。
“谁的?”虽然还是不太灵活,却已经足够表达意思。
殷悟箫狠狠瞪他一眼。
“你的!”
她伸手在面肿女童脸上摸索了一阵,果然撕下一块假面皮,面皮下面,正是翠笙寒熟悉的容颜。
白灿惊吓过度地张大了嘴,连日来的疲惫与身心重创之下,他直挺挺地倒地,晕厥。
白灿悠悠醒转之时,正对上殷悟箫冷冷的盯视。
“你你你……”干嘛这么看着他,让他这心里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