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你的肌肉好结实!你该不会是个隐藏的游泳健将吧?”
苏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行将退潮,酒店的私家海滩沙子细腻,阳光正好。两人套上罩衫,就往海里跑。
苏拉套着个游泳圈,被杜荔娜拽着在水里漂,浑身僵硬,像假装不会动的玩具牛仔。她越是恐慌,杜荔娜就越开心,大笑着把咸涩的海水溅到苏拉嘴巴里。
“苏拉你别怕!水这么浅!就算有什么,我会救你的!”
苏拉刚开始还认真跟着杜荔娜学,尽量均匀地摆动自己的四肢,但对水的陌生让她的四肢逐渐失控,她开始胡乱扑腾起来。海水被她搅动得乱糟糟,杜荔娜边笑边把她往里推。
“你放松一点,没事!”
苏拉已经听不清话了,她呛了好几口水,脚尖触碰不到实地的恐惧压过了一切。
有些时候,一秒钟慢得像一年。
当苏拉的脚终于找到地面,在冲刷的水波中稳住身体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改变了。
“我回去做题了。”
黑色短发紧贴在脖颈里,她浑身滴着水往沙滩上大步走去,经过杜荔娜身边,看也不看她一眼。
杜荔娜在水里漂着,心里别扭得像生吞了两片柠檬。
这人怎么这么敏感?动不动就不开心,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沙滩宽广,但人并不多。旁边有一家三口,父亲举着两三岁的小女孩作势抛接,妈妈笑着嗔怪,小女孩咯咯笑得惊飞一串海鸥。
真是碍眼。所以杜荔娜只玩了一会儿,就上岸了。
她回到房间就发短信给王子猷,叫他来海边一起玩。
王子猷抱歉地说,他周末在临南工业园帮大哥王子谦的忙。临南的运营招商外包给王家,大哥毕业没多久,就开始接触园区管理工作了。
“我要好好学,以后跟大哥一样优秀。”
杜荔娜更不开心了。
这世界对她真不公平。
但她不能在王子猷面前表露出来,否则,子猷哥哥会觉得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小姑娘。
所以她假情假意地说:
“那你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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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杜荔娜去敲隔壁的门:
“苏拉,你睡着了吗?”
过了很久,门里才传来苏拉的回应:
“我睡了。”
屁,睡了你还说话。
杜荔娜人在矮檐下,只得软语相央:“苏拉,开开门,求求你。”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拉才把门打开了个缝。
杜荔娜湿漉漉的双眼从缝隙里显现:
“苏拉,我来那个了。”
“……”
苏拉愣了一瞬,转身去包里找卫生巾。
“不是那个问题……”
杜荔娜拉住她。
两人一起来到杜荔娜的房间,站在床边。
杜荔娜慢慢掀开被子。
一尘不染的雪白床单上,违和地露出两摊褐色血渍,就像是超级马里奥在上面踩死了两只板栗怪。
苏拉沉吟半晌:
“这个……酒店的服务员应该会洗吧?要不我们找前台……”
杜荔娜慌忙把电话机拦在身后:
“不行!太丢人了!”
“那怎么办?”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杜荔娜现出潸然欲泣的表情。苏拉无奈地撸起袖子:
“我们把床单抽出来,洗手间不是有浴缸和洗发水么?我帮你洗。”
两人齐心合力,笨拙地把床笠从头往下拉,刚拉到一半,杜荔娜又不动了。
苏拉在床尾叫她:“你使劲儿啊。”
杜荔娜还是不动。苏拉正疑惑时,有蚊子侵袭似的哭声响起,俄而,进化成嚎啕大哭。
“呜哇,这怎么办啊!这可太丢人了啊!”
苏拉冲过去一看,原来下面那层床单也被染上了两团同比例缩小的血渍。
“……”
她掀开第二层床单,所幸最底下的床垫表面凹凸不平,没有染上。
杜荔娜哭得风雷变色,仿佛世界观人生观都跟着那两张床单一起毁掉了。
苏拉烦躁地皱皱眉:
“别哭了,一起拆下来洗。”
“可是洗不干净怎么办啊?到明天,大家都知道了,我……”
苏拉把床单拽起来塞在浴缸里,拧开水龙头,抬头看她又要制造噪音,不禁叹息一声:
“如果真的洗不干净,明天被人发现了,我就说是我睡的这间房,是我来例假了。”
杜荔娜呆呆地望着她。
“苏拉,你愿意这么做吗?”
苏拉点头:“这也没什么丢人的……”
话还没说完,她猛然被抱住了。
“苏拉,你怎么这么好?”杜荔娜抽噎着说。
苏拉的身体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香香软软的,有点薄,有点硌人,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凉气。
柔软的胸膛相互紧贴、纤窄的臂膀相互纠缠,引发了奇异的共鸣,仿佛在拥抱的这一瞬间,她就是她,而她也是她。
苏拉似乎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默默把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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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床单阵亡,杜荔娜只好转移到苏拉的房间去睡。
两米的大床足够两个少女翻腾,杜荔娜却偏要和苏拉贴在一起。苏拉侧过身去以背相对,杜荔娜的额头就贴上了苏拉的后颈。
“苏拉……”
“嗯?”
“今天……对不起。”
黑暗中,杜荔娜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游泳的时候我不应该吓唬你,应该好好教你的。”
她真心诚意地道歉,然后等着苏拉说没关系。
可是苏拉好像睡着了一样,就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