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喜事(9)
柴卉是对门服装类老板娘给江枂介绍的相亲对象,那天他们一起吃了牛排,江琸就在靠窗的卡座,看着江枂拒绝了她。他现在是又想试试了吗?
他从今天开始属于别人了吗?还是昨天,或者前天?
他不让她抱,让那个女人抱了吗?他们有牵手吗?会不会还有亲吻呢?江枂让她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瞒得那么紧呢?既然瞒了,那怎么不干脆瞒到底呢?
邹琳起床就看到江琸在厨房,脸色难看,她紧张地扶住她的胳膊:“怎么了?磕到了?”看到她手心的口子,她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没得到回应就要去拿创可贴。
江琸拉住她的手。
邹琳停住,担心地等她说话。
江琸问她:“如果,有一只小蜘蛛,它有很多马脚,它一直都很小心。突然有一天,它发现很多地方都有它的蛛丝马迹,它就要被自己网住了。”
邹琳以为她会问,怎样可以不被网住,谁知江琸问的是:“如果那只小蜘蛛重新藏好马脚,一切可不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
邹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这话听来好难过,她不自觉地抱住她:“没有什么小蜘蛛,你就是最近太累了。”
江琸手开始疼了,再看时,血盖住了她掌心的纹路。
她就是那只小蜘蛛。
第九章 芬德拉(1)
江枂跟柴卉在一起了。
江琸病了。
邹琳忙案子,无暇关注他们兄妹,事情就发展到了尴尬的地步——江枂要上课,让柴卉帮忙照顾一下江琸。
江琸怎么都没想到,她和江枂生分到被一个外人横在中间。可能这么说不对,如果爱人关系大于兄妹关系,那外人就是她江琸。
柴卉是个很温柔的人,江琸已经是很多人眼中温柔的代名词了,柴卉更甚,她好像很喜欢江枂,掏心窝子地对江琸好,生怕她被她照顾期间有一点闪失。
江琸不是与人为难的人,而就算她是,也不见得忍心给这么温柔的人脸色。
柴卉给江琸煮了小米粥,放凉到不烫的程度,要亲自喂她。
江琸从她手里接过碗来:“我自己来。”
柴卉由了她。看着江琸小口喝着粥。她不愧是江枂的妹妹,他们在外形上太有优势了。即使是病容也依旧是好看的,像一朵娇花。
看着看着,她有些自惭形秽,以后跟这么漂亮的兄妹一起生活,她得多宽的心才能压下自卑感?
江琸喝完,她已经回神,把碗接过来:“你想吃罐头吗?我等会儿去超市买菜,正好买上两罐。”
“不用了,我想睡一会儿。”江琸说。
柴卉不打扰她了,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门阖上,江琸翻个身,背朝着门口,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她偷拍的江枂的照片。近来拍的江枂几乎都不是面对她的。他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
江枂从不会这样对她,就算是她故意唱反调,他说东,她偏偏往西,他把她轰出家门,也不会让她在外边待三个小时,他没一次不是着急地找。现在呢?他还会这样吗?
江琸知道,她喜欢江枂这事儿太大了,没人能容得了,哪有兄妹像夫妻一样生活的?哪有妹妹嫁给哥哥的?可是怎么办?她虽然有双眼睛,可她只看得到江枂。
她每次看到江枂拉琴,她就想扑到他怀里,闻他身上的味道,亲吻他胸口,告诉他,她喜欢他,她要疯了。
但她忍了。
她每次听到别人谈起江枂,说他如何如何有才华,如何如何帅气,她都歪着嘴角,微仰着下巴,骄傲死了。
但她不说。
她因为被冤枉,错过一些机会而难过时,江枂都会摸着她的头发,说:“哥满足琸琸一个心愿好不好?”那时候的她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会弄湿江枂的衣裳,甚至弄湿他的心情。
她好想告诉他,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江琸和江枂永远永远在一起。
但她没有。
从小到大,江琸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心挖出来给江枂看,她都没有,她像一只小蜘蛛,把这些时候,连带着对江枂的喜欢一起网在她自己都找不到的隐秘角落里。
她不敢泄露出一丝一毫,她怕极了江枂疏远她,就像袁丽丽那样。怕他想,怎么能有一个妹妹喜欢自己的哥哥呢?多恶心啊。
世俗和伦理在看着,江琸不能声张,只敢悄无声息地为江枂长出一根肋骨。现在网破了,秘密都流入空气,被江枂呼吸。江琸跟江枂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心愿永远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江琸咬住胳膊,如果没被江枂看到那封信多好,为什么她要收藏着它们?收藏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偷偷地看?江枂那么聪明,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直到咬出牙印,她把脸扎进臂弯,很快睡衣湿了一大片。
*
12月3日。
邹警官第四次从李茂假结婚、离婚对象的梁栋家里出来,显得有些疲惫。四次了,这女人一口咬定她跟李茂假结婚、离婚只是因为爱,什么过户车牌,她一概不知。
梁警官那边也有信儿了,说是原阳法院办事员违反纪律,已经革职查办了。
这倒没什么可置喙的,是人都有欲望,有权利,再有群众‘使坏’,投其所好,真没几个人能抗住。扛不住就该进局子进局子,该死死,敢做就敢担嘛。
毕竟体谅不代表原谅。
上级查办渎职的人还是很严格的,很快整改文书就下达到了原阳法院手里。
李茂收买工作人员帮他办理假结婚、离婚,具体缘由没说。现在李茂已死,违纪的案子算完了。就是说,原阳县法院帮不到新街口这个案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