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就被夏夜的热意笼罩,酒吧后门外是一条几乎无人问津的小巷,偶尔会看见几个醉鬼扶墙呕吐,闻柿屏住呼吸往前走了一段,才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得以放松。
低头想从兜里摸打火机,她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里还握着上台时那对儿鼓棒。
闻柿轻“啧”一声,单手摸出烟盒,叼着烟再摸出打火机点燃。
耳边自远及近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她抬眼。
一群人你挨我我挤你地朝这边走过来,个个嘴里吵着闹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身上的名牌奢侈品倒是一个比一个夸张,把这小巷都衬得热闹了不少。
“刚你是没看到,程哥就看了那女的一眼,那女的就差把整个人都挂在人身上了,我笑得受不了……”
“哎呀你这导航导到哪儿去了,这儿怎么是后门儿啊?”
“鬼知道,能进就行呗……”
得,又一群出来寻欢作乐的二世祖。
闻柿没兴趣和这群人打交道,兀自收回视线,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让出进去的门。
她个子算高,今天画了浓妆,光站在那儿就让人难以忽视。
那群人在经过她身边时,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吵吵闹闹的声音陡然变小了几分——
“卧槽,还挺漂亮!”
“这个不比刚才那些得劲?”
“就是看起来有点儿难度,怕是野得很,啧啧。”
虽然刻意将声线压得很低,但闻柿依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皱眉头,装听不见,那群人的讨论却因此放肆起来。
“不然试试看呗,你们谁上?”
“程哥,你觉得怎么样,拿得下不?要不打个赌?”
“嗨,程哥一出马,那还不是三天的事?”
……
窃窃私语中夹着几声不怀好意的笑,闻柿眉心压得更紧,正准备把烟折灭,忽听另一个懒洋洋的声线响起——
“又放什么屁呢?”
带点儿鼻音,吊儿郎当又漫不经心的语气,“别挡路,赶紧进去。”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把周围声音都压了下去。
刚说话的那几个像是得了令一般立刻噤声,跟着人往门里挤的时候,仍不忘嬉皮笑脸地补充了句:“咱哪儿敢挡程哥的路!”
闻柿循声瞥过去。
叫“程哥”的那人在这群人里帅得格外突出,几乎是一眼便能锁定目标。
挺渣一张脸,五官轮廓薄而流畅,生了双一看就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偏生带着十足的冷淡劲儿。
这边光线暗,显得人瞳孔更黑,看不出什么情绪,脸上表情也淡而懒散,只唇角微微勾起来一点,懒散而薄情。
似乎是感觉到了闻柿的眼神,他朝她看过来一眼,挑了下眉。
闻柿立刻收回视线,假装掸烟灰。
在这种场所里待久了,见多了长得好看的垃圾,她一向敬谢不敏。
“谢书程,你不进去?”人都差不多进了门,有人探出半个脑袋询问。
“打个电话。”那人依旧是无所谓的嗓音。
“行。”
人一走,门一关,这地方再一次安静下来。
男人走到对面去靠着墙,低头拿出手机。
闻柿手里烟还没抽完,见他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便继续倚在这儿,不时往对面观察一眼,思绪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乱飘。
谢书程。
她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不是她刻意打听过,这儿附近的场子谁人不知谢书程谢大少爷,出了名的肆意不羁难伺候,据说还爱玩儿些恶劣的把戏,凭着张脸招摇过市,万花丛中过的一把好手。
平心而论,长得的确足够优越,放在她见过的那么多好看垃圾里,也是鹤立鸡群独一份的那个。
也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卯足了劲儿想往他身上扑。
电话接通,男人抱臂,半张脸隐匿在光影里,兴致缺缺,“刚才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忽而嗤笑了声,“孩子你要打就打,又不是没钱,我忙着呢。”
……什么?
闻柿眼睫颤了颤,眼神定在他身上。
“不然呢,你指望我负责?”谢书程轻笑,唇角弧度愈发戏谑,尾音轻而凉薄,“别得寸进尺。”
……果然够混。
见他没什么耐心地挂了电话,闻柿心里暗骂一句“渣男”,给人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叉,而后咬着烟,侧身准备给他让位。
男人这会儿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而是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学着她倚在墙边。
半明半寐的灯光里,谢书程突然侧过脸看向她,眼尾勾着点儿似笑非笑的意味:“来根烟?”
“……”
合着是把她当猎物了。
想起刚才那群人推推搡搡说过的“三天拿下”一类的话,闻柿表情微微冷下来,没给人好脸色:“没了。”
她长了一副稍显锋利的五官,尖下巴,狐狸眼,表情冷下来的时候浑身带着股不好惹的气息。
偏偏浓妆的眼尾泛着红,混着指尖丝缕烟雾,又让这张脸平白透出三分妖冶的意味。
漂亮是真漂亮。
谢书程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会儿,轻笑了声,“行。”
“玩儿摇滚的?”视线逐渐移到她手里握着的鼓棒上,他饶有兴趣地扯扯唇,又问,“鼓棒能瞧瞧么?”
这又是哪门子搭讪的手段。
折灭最后一截烟,闻柿抿了抿唇,不悦地敷衍,“还有事,先走了。”
一只手却率先拦住了她的去路。
“五百,”谢书程收回手,抱臂,语气像是商量,却又懒洋洋的,“就看一眼,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