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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曾为雪白头(43)

卿云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哪只手?”

左手是先天命格,右手是后天福祸。

“右手。”

她将右手伸出来,搭在他的手上。苏念的手修长苍白,几乎能看清一条条流动的血管,他只用指尖虚虚的搭在她的手上,她觉得他的手有些凉。

苏念敛眉看得认真,面上看不出情绪,卿云心中却有些忐忑。

港人好佛,万事讲究,不可说有,不可说无。谢白说过他不信神佛,但卿云却不可能不信。

凡先天眼通灵之人,多半自幼体弱多病,当年谢白也是如此,苏念或许有些本事,但此时卿云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看不透他。

不知他又能看透她几分。

他看了很久,久得卿云一颗心砰砰几乎要跳出来,他才抬头,轻轻一笑:

“福泽深厚,五行调和,你这辈子,命很好。”

卿云哑然,她以为他至少会……多说些。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苏念看了她一眼,收回手:

“有些事,说破了,就散了。”

神情又是冰冰冷冷,刚才那一笑就如同昙花一现。

佛曰:不可说。

长安雪(3)

“好了,他是随口说说。”谢白握着卿云的手收回来,笑道:“还算你说了好话,我就当是灵验了。”

苏念淡淡瞧了他一眼,对此不以为然。

这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给二人上了茶,和几盘广式茶点。

“权叔,备晚餐。”苏念吩咐了他一声,又对两个人说:“今晚我喧宾夺主,就在这招待你们了。”

谢白笑了下:“只要你忍耐得了,我们倒不在意。”

苏念不理他,复又调试着手中古琴,七弦伏羲式,桐木灰胎,指尖在弦上微微一拨,声音低沉透亮。

半晌,他突然抬头问卿云:“你会弹琴吗?”

卿云有些意外,因为现今这古琴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乐器,会的人实在是少,可她确实是会的,只能老实点头:

“会……一点。”

实在是年头久远,连心里那人都不过是用尽力气才没能忘,而其他都已遗忘得七七八八。

“可否麻烦你帮忙试一下琴?”

卿云看了一眼谢白,颔首:“好。”

有人摆了琴案琴几出来,净手漱口,整理衣冠,卿云在案前坐下,双手虚抚,沉吟了片刻,起手弹了一曲良宵引。

曲子轻快悠扬,短小简单,古琴低沉婉转的音色回荡在空空的院落里。

一曲罢,卿云窘迫的坐在那里不敢抬头,她实在是太久没有碰过琴了,这样短的曲子,初始仍是弹错了几处,真是丢人。

她听见了一声轻笑,是苏念的,谢白眉目也柔和了下来,起身将她拉回来,笑着说:“弹得……不错。”

卿云更加尴尬,嗔道:“你别笑话我了,我以后会多练练。”

他捏了捏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弹得多了手会生茧。”

“麻烦你了。”苏念道。

卿云淡淡一笑:“不麻烦,就是琴有些涩了,好在没有受潮,要多保养。”

苏念目光落在檐下斑驳的树影,有些出神:“这北方的天气,确实干燥……”

他收回目光,低头啜了一口茶,“谢白,你是不打算回去吗?”

谢白表情淡淡:“春节除夕回去就够了,Veblen不休年假。”

身为老板,堂而皇之的抱怨事务所休假制度,谢先生做的自然而然。

“谢伯父到底年事已高。”

“家中还有两个弟弟,替不肖兄长孝顺父母。”

“可惜谢家长子继承家业的观念,实在根深蒂固。”

谢白一笑:“你大概忘了,我并不是‘永’字辈。”

卿云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莫名有些紧张,家里的情况,谢白也大致和她说过,谢家在港澳地区经商,谢父希望他能回香港发展,两人意见相左,常年僵持。

苏念这次前来不知是不是说客。

“你这样做,不过徒劳。”

“不做又怎么知道?”

静默了片刻,院中清风穿堂而过,吹得刚出芽的新柳微微摆动着枝条。

苏念叹了口气:“我只是怕谢伯父病急乱投医,找我来算上一挂,你说我该怎么讲?”

谢白眼底终于有了笑意,他看向卿云,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口中说:“你就说我姻缘美满,事业有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余生波澜不惊,不必操心。”

晚上吃饭时,卿云才明白谢白口中的“只要你忍耐得了”是什么意思。

桌上只有三个人,却是做了两种菜,一边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一边清汤寡水,望之无味,泾渭分明。

前者是卿云和谢白的晚餐,而后者却是苏念独食。

苏念身边的厨子粤菜做得十分地道,还有几道是客家菜,鲜润醇香,只是反观苏念面前的菜色实在太过清淡。

卿云有些过意不去,委婉开口:“要是借三餐来调理,可以做些食补的药膳。”

苏念接过权叔盛的一小碗汤,用汤勺轻轻搅了搅,眼底含笑:“本来是不错,只是我忌口实在太多,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来花样。这样的菜色我已经习惯了。”

那汤水白色清凉,看不出食材,只是连一点葱花也没有,让人实在没胃口。

卿云心念一动:“你吃素?”

“长年茹素,全口素。”

这样体弱多病的人最该进补,他却偏偏全口素连荤腥也不沾,身体岂不是越来越糟糕?

谢白微皱眉:“这样盲目茹素并不科学,就算你打算皈依佛门,现在不是还没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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