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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曾为雪白头(52)

然而大概因为执念太深,连靠近都会莫名心悸,眼里满是血染城墙,尸骸遍地的错觉,仿佛一转身那纤弱的身躯伤痕累累,就吊在那城头上。

“怎么了?”谢白发现了她的不对。

她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没事。”

若是不能回避,就来面对,若不能遗忘,就来铭记。她早已无所畏惧。

登上城楼,向北眺望,护城河潺潺流过,远处的碑林飞檐,近处葱葱郁郁的树和角楼檐下的红灯,在细雨里似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她轻声问。

“记得。”

“假如,那不是故事,你会相信吗?”

谢白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苏念回了香港,在我房子里留下了一堆书,都是周易八卦相学之类,我闲来无事也研究了一下,发现了一件事。”

他拉过她的左手,小姑娘的手掌白皙,掌纹干净,掌心有小小一颗浅色的痣。

他摊开左手,和她并排放在一起,相似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那是生命线五分之一的地方。

“是不是很巧?”

珠子掌心,九曲之星;心达殷水,神姊子心。

那是昔日未了的前缘,他们是彼此轮回走失的爱人。

她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听着他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以为自己从不相信鬼神,只是这些天我时常做一个梦,梦里的长安,落了雪。”

梦魇里鲜红的血水和浓稠的雪花交织在一起,模糊着一切感官,顷刻间荡然无存,如潮水般退去,眼前只剩下了这清风细雨,古城高墙。

城非旧日城,人却是当年人。

微雨婆娑,打湿肩胛,他眉目温柔,眸中倒影着她。

“前世来生太过飘渺,我们不记得的,都不算数。我只知道,那年笙溪,给我下一碗苏州面的小姑娘,我要和她过这一辈子。”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将她拉进温柔怀抱,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有泪水落下湿了衣襟。

纵使她不与他有前世诸多纠葛,这一辈子也许终究会为他痴迷吧,就像那南岭的桃花,长安的青柳,姑苏的小桥流水都知道的那个秘密。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

这是执念,是虚无,是……天地间的道。

一个上午,他们从安远门出发,整整走了一半的城墙,一路看遍了西安内城的大半景色,最后从永宁门下来,出发去回民街。

那是西安著名的美食文化街区,是西安特色小吃最集中的街区,也是来西安必去的地方,昨天小李同学曾向卿云大力推荐。

回民街位于鼓楼附近,南北走向平行的巷子两条,之间还有两条东西走向的平行巷子,四条连在一起大体像个“門”字。街上青石铺路,绿树成荫,路两旁一色仿明清建筑,小摊饭馆云集,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美食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弥漫着灌汤包和羊肉泡馍的香气,卿云深吸一口气,才感觉到自己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谢先生问她:“准备好了吗?”

“什么?”

谢先生莞尔,笑得十分温柔:“我们要从这头吃到那头,准备好胃了吗?”

她被他逗笑,心中顿生豪气干云:“好!”

天南海北,有这么多的美食小吃,每一种都藏着一个玄之又玄的故事,凝聚着当地人民的勤劳与智慧,与其说是在吃美食,不如说是在品味当地的风土人情。

圆如镜,厚不盈指的镜糕,江米细细研磨成粉,撒上各色糖浆,一屉一屉的摞起来,像宝塔,古人有诗云“柳荫槐下清昼长,镜糕担子亦生香”。

糯米、红枣和云豆蒸制而成的甑糕,历史最早能追溯到周朝,老板一声悠长的秦韵吆喝,街头巷尾余音缭绕。

还有淋了麻酱的西安凉皮,新鲜柿子烘烤裹了糖粉的柿子饼,香甜软糯的桂花糕,皮薄馅大的灌汤包,美味的小酥肉……

即使每样只要了一份,两个人仍是撑得肚皮快要破掉,最后坐在一家小面馆里以一碗陕西最著名的“biangbiang面”收尾。

“好饱,我感觉从来没有吃得这样饱过。”

小面馆里人声鼎沸,生意红火,卿云趴在桌子上,近乎□□。

吃得太多导致胃很难受,可是她好开心,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她能感觉到肠胃蠕动着在消化那些美食,连韵律都是欢快的。

谢白哭笑不得的把不顾形象的女朋友拉起来:“桌子上有油,衣服要脏了。”

嗯,其实他也从来没有这样饱。

卿云顺势抱着他的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小动物一样的眼神,可怜兮兮,

“我会变胖的,我如果变成小胖子,谢先生还要我吗?”

谢白伸手将她耳边的鬓发别到耳后,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笑着说:“我们一起吃,你是肥婆,我就是肥公喽!”

回民街除了美食还有些其他特色小店,卖一些清真风情的器具,摆件,还有各式各样的纪念品,除去一些地方特色,似乎和北京的景点也大同小异。

在一家卖明信片的小店里,满墙挂满了过往游人的留言,有表白,有纪念,好像是一个个树洞,存放着每个人不为人知的心事。

卿云仔仔细细的挑选着手绘明信片的图案,随口问谢白:“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有没有习惯买纪念品?”

“好像已经习惯了东奔西走,倒是没想过。”谢白递给她一张她一直寻找的绘着大雁塔景色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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