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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得咸鱼抵得渴(79)

这一年,她其实一直想和斯微聊聊裴澈。他们俩分手闹得太突然,前一天裴澈还在记者面前公布恋情,后一天两人就彻底消失在彼此生活的交集中。可自从去年孤山岛那晚,酒醒后斯微就正式将此事翻篇,该工作工作,该约会约会,虽然还没有遇到心动选手正式恋爱,但一切都一如往常。

如同她过去的每一段恋情。

孟杳知道,哪怕当时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一年也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相信斯微甚至超过相信自己,斯微会让自己开心。

她和江何也向来洒脱,不过是一个朋友和另一个朋友谈了恋爱又分了手,并不叫他们为难。而且两个人都有分寸感,从来没有在斯微或裴澈面前提过另一个人。

比如今晚,她知道江何其实是和裴澈一起吃饭。

比如去年九月,裴澈去了东大,念生物科技的硕士。

比如一个月前,裴德安病重入院,培安对外封锁了消息,但仍有各种捕风捉影的小道信息流出。

这些斯微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孟杳不打算提。

因为斯微已经让一切过去。

“我跟你说,我这次不是参加了他们那个剧的收官演唱会吗,那个男主角,真的好帅的。”斯微一边涮牛肉,一边聊起出差中见到的明星。

“我查了他百度身高 188,但目测至少 192 吧,宽肩窄腰长腿……”她毫无羞涩地露出一点“色欲熏心”的贪婪表情,嘿嘿笑道,“真绝……想谈。”

孟杳手一伸,再次和她碰杯,“谈!”

斯微扬起笑,汽水瓶在半空中碰出清脆声响,“谈!”

两人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顿火锅吃完,已经快到十一点。孟杳帮忙收拾残局,斯微则下楼去热中药。

盘子收到一半,孟杳接到江何电话,说马上路过秋园路,要不要顺便接她回家。孟杳想了想,要是留在这里,两个人肯定又要聊到天明,斯微更没觉睡了。于是答应下来,让江何在门口等一会儿。

下楼,正好看见斯微苦着脸灌中药。

“江何来接,我回家住哦。”孟杳拿起沙发上的羽绒服。

斯微不客气地白她,“哼,重色轻友。”

“我是为你的内分泌着想,快谢谢我吧。”孟杳嗤声。

斯微撇撇嘴,吐着舌头缓解中药难闻的气味,然后起身披上大衣,“他来了没?送你出去。”

“应该在门口。”

打开门,冬风直往人怀里钻。孟杳低头看见她还光脚穿拖鞋,“穿个袜子吧大姐,你这个寒气真的是别想好了。”

斯微就倚在门口,“赶紧回吧,你废话比我中医还多。”

“……”孟杳无奈,小跑着出了弄堂,摆手让她赶紧关门。

弄堂外,黑色汽车静静等着。

喝了酒的江何坐在副驾驶,看着驾驶座的人沉默着将目光落在车外。

而向斯微站在那淡薄目光的尽头,披着一件白色大衣,姿态闲散,笑着说了句什么,露出两枚浅浅梨涡。

他始终没有收回目光,直到那人摆摆手,裹进大衣转身关上了门。

江何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孟杳上车时,看见驾驶座的裴澈,也明显一愣。

江何打破沉默,笑说:“我也喝酒了,求这家伙送我们一程。”

孟杳点头,“谢谢。”

裴澈笑了,“这么客气么。”

江何嗤声:“就是,别跟他客气,不喝酒的人不当司机多浪费啊。”

裴澈笑意很淡,嗯了声。车子驶离秋园路。

第41章 不想见的人,总有办法见不到的。

一月中,斯微装备齐全,独自开启北疆之旅。她没有做太详细的行程计划,只简单订好了几个主要停留点上的酒店,租了辆车便开始随性游玩。

在乌市吃了三天,各式样做法的牛羊肉吃到上火,斯微掐着自己肚子上那一层小赘肉,收拾东西开去了将军山。

她滑雪技术不错,买了联票本打算自己玩两天,然而第一天下缆车,看见粉紫色晚霞下一个教练耐心地给小朋友穿雪板,眼镜摘起到额上,露出硬朗干净的一张脸,笑起来有点孩子气。

当下改了主意,跑回售票处,买了两天的新手体验课。

斯微从前很不喜欢那种年华易逝的叙事,学生时代学诗词就烦那些悲挽韶华的一唱三叹,长大了更讨厌社交媒体上煞有介事地讨论“25 岁是个坎”、“30 岁是个坎”、“35 岁是个坎”。

人生不过百年,隔三差五就是坎。

又不是个搓衣板。

她从前也不觉得年龄的增长会带来什么负面的变化。相反,她太喜欢长大,太渴望做成年人,18 岁之后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比前一天更好。

但一些微小的改变就出现在这一年。

三十岁的实感对斯微来说不是外表或身体的变化,而是 crush 次数的减少。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去一年工作太多,斯微忙里抽闲的几次约会中,下头的频率比心动高太多。从前自诩心态开放审美多元,阳光开朗头脑简单的体育生谈过,热爱文学一句话拐三个弯的中文系学长谈过,淡漠理智的高岭之花也谈过,总之各有各好,美美与共。

现在却变得极吹毛求疵,约会中看见蓄胡子的,觉得不干净,下头;遇上拍电影的,觉得话多,下头;连安安静静的小男生,她都觉得扭捏,没意思。一年下来,居然没有一瞬心动。

因此,眼前雪山上的一点怦然,显得尤其珍贵。

斯微目标明确地走到排队等待的队伍里,隔着滑雪镜,有恃无恐地打量那穿灰蓝色滑雪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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