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就辞职了回来带集训,闻念也说要不干了,还是坚持了几年。”美术老师瞧着霍司偈沉默,缓和气氛说笑,“闻念确实热爱吧,很肯干,比我们这几个混日子的强。”
“我还一直以为……那位前辈对闻念来说很重要。”霍司偈恍然中有些自嘲。
美术老师没多想,说:“当然了,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
酸橙是一芥最畅销的一支香,但霍司偈从来不用。
在决定将酸橙命名为dust in the wind那一刻,或许他就感觉到了命运,可是未曾揭开它。
dust in the wind,恋恋风尘。
哀伤的初恋味道。
一行人轧马路,西湖夜雨。
小珠从伞下跑出,张开双臂迎向湖泊。霍司偈拦手逮住她,将人塞回闻念怀里。
闻念后怕:“做什么呀你?!”
“我坐船……你们以为我要干什么?”
“这时候哪来的船?”
霍司偈说有,没一会儿,船真的来了。三三两两上了船,船夫撸浆,去往深处。
小舟只有霍司偈和闻念二人,一盏微灯,听夜船淌水。
“大半夜我竟然在这里坐船。”闻念朝后山张望,雨雾沆砀,灯火明灭。
“托你的福,下雨天我也在这里坐船。”霍司偈轻声说。
闻念抿笑:“你能不能都这么发挥?”
“指什么?”
“算了,你不懂。”
“我不说我怎么懂。”
闻念调整姿势,倚在霍司偈肩头:“借我靠一下。”
一时静默,过了会儿霍司偈才出声:“靠久一点。”
闻念笑了:“你好笨啊。”
“啊?”
“笨蛋才会夜行船,去湖心亭看雪。”闻念埋首在柔软的毛衣里,声音好轻好轻,“我喜欢一芥。”
霍司偈弯起唇角:“我知道。”
闻念兀自笑弯腰,项链吊坠掉出衣衫。借着微末光亮,霍司偈看清是枚银戒。
“你戴着?”
他意外,她更意外:“你不也戴着?”
手机振动,张秘书发来船行的消息,让少爷放心,他处理得妥妥的。
霍司偈拇指按键盘:辛苦。
张秘书回复:(咖啡)
“怎么啦?”闻念好奇,竭力克制不去看他手机。
“没什么。”霍司偈切出聊天框,看到置顶红点,犹豫一瞬还是点了进去。
小迦:念姐姐回家了?
小迦:别告诉我BE了
小迦:(卡比拿刀.JPG)
小迦:接我电话!!!!!!
小迦:人在西湖区Z大家属院,只能帮你到这了
小迦:不冲?这你都不冲你还是我大哥???
小迦:我真服了,你别不是学人失恋那一套吧
小迦:十二点你还不回来,去哪野了
小迦:你最好在西湖区
小迦:(巴库绑架库洛米:到手的老婆可别跑了.JPG)
小迦:(主动久了会很累/在乎久了会崩溃/沉默久了会受罪/想念久了会流泪.JPG)
小迦:我恨你
霍司偈唇角一抽,点进暗黑头像一看,ID已经改成“发疯中请勿扰”。
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上一秒刚发了一条,纯文字:
我恨这个B世界!比我输了比赛还恨!不会再爱了!
霍司偈回复“早点睡”,没发出去动态就不见了。
司迦发来微信:哥我错了,是我打扰了,你就当没看见吧,睡了(玫瑰)
霍司偈回复了三个点。
司迦又活了:如果你心情不好请扣1,如果你心情好请打钱。
霍司偈收起手机,看见一张幽怨的脸。
“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他朗笑,扣住她下巴,要亲不亲。
闻念浑身一缩,瞄了眼身后船夫,咕哝:“别唬我。”
“小迦,没别人。”霍司偈撒手,笑意不减。
提到妹妹,闻念语气变柔和:“她这么晚还没睡?”
“你想睡了?”
莫名听出别的意味,闻念作正经模样:“月亮不睡我不睡。”
半夜,雨更大了,小舟陆续靠岸。
一行人上山喝生滚粥,天蒙蒙亮才散。
闻念问霍司偈回哪,霍司偈只说送她回家。
“我家可不会让你进。”闻念斜眼。
“先摸摸家门。”
霍司偈眼睫微垂,唇边稍笑,笼在透明伞的雨瀑里,像夜的旅人会消失在白昼里。闻念有些不舍,勾着他的手拦车。
筒子楼巷道静悄悄。
闻念说到家了,霍司偈应了一声。
两人还是并肩走着。
楼前路灯熄灭,大雨拍打家家户户雨棚,如缠绵的心事。
“回去吧。”女人站在楼门口,朝伞下的男人说。
男人脚步踯躅,蓦地拉住女人。
黑伞飞落,碰倒停靠的自行车。雨声淹没响动,他们忘我地接吻。
闻念惊掉下巴,转而拽起霍司偈退到转角。她勾身瞧着,喃喃:“这太劲爆了,那我姐,那我姐初恋,情书制片赵时雨,你知道吗?”
霍司偈秉持非礼勿视,无言地给闻念打伞。
“我的天啊,他们好激情……”闻念摸出手机拍照,止不住地八卦,“肯定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一晚上——霍司偈你有没有在听?”
“我们也在外面待了一晚上。”霍司偈陈述事实。
“……”
这倒是,闻念索然无味收起手机。
狭小的伞,两人面对面,忽然有了不寻常的意味。
“我回去了。”
“嗯,好好睡一觉。”
闻念又朝拐角看了一眼,一双眼近在咫尺,吓得她嚎叫着往霍司偈身上跌。他紧紧拖住她,慌乱之中朝来人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