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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草为萤(2)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打着哈欠走进屋子,对着一屋子孩子挑挑拣拣,然后分别命人带走。

轮到两人时,她一脸厌恶:“哪里来的饿死鬼精细虫?田老九真是越发能糊弄我了!”

两个孩子一路逃难,颠沛流离,俱是皮包骨头,实在不讨喜。

身边一个黑脸汉子陪着笑脸:“兰妈妈您就留下吧,今晚贺大人不是过来?这次收的男娃不多,这个也能凑合,仔细看看也算秀气。”

“蛟老六,我看你是得了姓田得到好处吧?也罢,左右是留他喘一晚上气,明日就是埋乱葬岗的命,凑个数也好。”

“那个丫头......”

兰妈妈瞥了他一眼,冷哼:“当我不清楚你的德行?楼里那些个姐儿你勾搭不上,尽拣些生嫩的。给你自己积点阴德,这个留后院烧火去!”

“您说是,您说是!”

兰妈妈也不理他,径自让人把林官带走。

“不要!小官哥哥!求求你们别带走他!”

哭喊着的宁惜被人踢到了一边,额头碰在柱子上,流血不止,登时昏了过去。

“惜儿,惜儿!放开我......”

小少年的反抗在两个彪形大汉面前毫无用处,终是被扭着胳膊带走了。

宁惜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她仍然被关在柴房里,没有人管她,不顾头疼欲裂,她挣扎着起来拍打着上锁的房门,期望有人能放她出去。

可是她喊哑了嗓子,也没有来一人。

小官哥哥被带去了哪里?她心里莫名的恐惧无边滋长,他会出事,会被打?被折磨?或者,明早被抬出去埋在乱葬岗...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开了门锁,月光照进屋子里,宁惜看清了来人,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女娃娃,饿不饿,冷不冷啊?想不想吃东西?”

蛟老六邪笑着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宁惜转身想跑却被他的大手一把抓住,

“你还想跑,跑去哪里啊?哈哈哈!你乖乖听话,我给你馒头吃,不然我要你的小命!”

蛟老六一手轻松制住了她的双臂,一手就去撕她的衣衫,恶狠狠道:

“再敢叫我弄死你个小蹄子信不信?”

宁惜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反抗,去呼救,可是全部无济于事,她的衣裳被撕碎,襦裤被扒了下来,那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

她只恨不得这一刻就死去。

就这样死掉吧,去见爹娘,一家人九泉作伴,这样活着实在太苦了......

蓦然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在了脸上,伏在她身上的蛟老六重重倒在了她身上,一个娇俏的女声嗔道:

“阿炎,你每次杀人时能不能不溅旁人一身血?”

身上的男人尸体被丢到了一旁,一件外衫盖在她赤、裸身子上,女孩子笑道:“小丫头,你吓傻了?”

宁惜呆滞着目光,费力的看向那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子,似是仰望。

七八岁的人儿粉琢玉雕,穿着银红绣花滚边袄子,黑发尽束扮作男装,额间一条玉带抹额,像大人一样把玩着一把小巧洒金折扇,巧笑嫣嫣望着她。

宁惜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人儿,也从未见过这样柔顺华美的衣料,有一刹那,她以为她是观音娘娘身边的仙童下了凡。

女孩子身后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收了剑,嗤笑:“你莫不是好心救了个傻子?”

云芳荨瞪了炎迦一眼,刚要说话,突然被人紧紧的拉住。

“神仙娘娘,求求你救救小官哥哥,求求你们——”

云芳荨一愣,咯咯笑了起来:“你叫我神仙娘娘?真有趣!小官哥哥是谁?”

宁惜只觉手上一麻,被人用内力震了开,炎迦牵过云芳荨的手,仔仔细细擦掉被沾上的灰尘,冷冷道:“我不是神仙,是厉鬼,救苦救难却不是我管。”

宁惜顾不上他说了什么,只是跪下拼命的磕头求救,她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只能这样一遍遍哀求,求眼前这两个人救救小官哥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云芳荨不满,噔噔噔跑过来制止了她:“磕什么头?女儿膝下也有黄金知不知道?做人要有骨气,哪能这么轻易下跪?”

宁惜额头上的伤口又裂了,血流了下来,加上之前蛟老六的,一脸血红,她就这样痴痴望着云芳荨,满目卑微的祈求。

云芳荨本要出口的教训噎住了,悻悻道:“好了好了,我便知总有人贪心妄求,你不救反倒成了罪过...阿炎,你帮她罢。”

宁惜根本不知林官在哪儿,她只知他被带去贺大人处,没头苍蝇一样找着。

炎迦轻功绝顶,一手小心抱着云芳荨,一手麻袋一样拎着宁惜,在他终于要不耐烦之际,终于在倚秀楼一处偏院找到了林官。

那屋里实在是污秽不堪,四处散发着淫靡的气味,炎迦手起剑落割开了那个年过半百的贺大人脖子,就迅速捂着云芳荨的眼睛把她抱了出去,那般污秽的画面,他不允许她看到。

“小官哥哥——”

宁惜哭着扑了过去,林官整个人光着身子瘫软在满是污秽的床上,下、身沾染了红红白白的污垢,身上也有不少伤痕,有鞭伤,也有牙印。

他死死攥着双拳,目光呆滞,表情扭曲着,对周遭一切仿若未见。

“小官哥哥,你看看我,我是惜儿,你看看我!”

林官终于动了,但不是去看她,他嘴里发出莫名的嘶吼,拼命撞向柱子。

“啊啊啊——”

宁惜骇然,死死的揽着他。

炎迦走进来,瞥了两人一眼,冷笑:“哟,这又救回来一个只会寻死的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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