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6)
平时,胜男为了省钱,都是自己头一天晚上做好菜带来,吃的时候用微波炉热一热,今天失业,于是,开戒一把把好了。胜男想着想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接起来,来电显示,是梁少游。
“丫头,怎么样?有没有被老板念紧箍咒?”
胜男十分痛快地回答:“当然没有,我又不是猴子!”
梁少游在电话那头轻笑:“不会是直接给你上海鲜了吧。”
“什么海鲜?”饿极的胜男觉得脑子有点迟钝。
“鱿鱼啊。”梁少游笑说。
“当然没有!我是谁啊!”胜男嘴硬道,正说着,一碗刀削面端上来,酱油色的汤汁,肉片微卷,肉味浓厚。
“嗤——”
“什么声音?”梁少游问。
“加班啊,吃泡面。”胜男口里含着刀削面回答。
正在这时候,邻座的人大喊一声:“老板,来一碗红烧肉海带面!“
胜男急忙捂住手机大声问:“姐夫你伤口还疼么?
梁少游不动声色地说:“还好了,你乖乖工作,我要休息了。”
胜男乐得急忙挂电话,开始稀里哗啦地扒刀削面,扒着扒着,忽然就听一声狗叫,胜男一抬头,发现刚才撞自己的男生怀里正抱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雪橇狗哈士奇,看外星生物似的看着自己。
“不就是碗破面么?有什么好吃么?你看,我家巴顿看你吃都丫的馋了!”那个男孩子十分好奇地盯着胜男的油嘴:“你怎么吃相那么难看?”
正在这时候,哈士奇挣脱那男孩子的手,一张长嘴冲着胜男的碗便伸了过去,胜男急忙将碗一抽,那男孩子急忙一把拽回哈士奇:“这种小店的东西你都吃!死巴顿!不卫生!”
(中)
“你!”
胜男一拍桌子,刷地站起来,指着门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压低声音说:“带着你的巴顿九顿,赶紧离开。”
“为什么啊?”
那男孩子坐在胜男对面,仰头看一看眼睛圆瞪的胜男,无辜地眨一下单眼皮的眼睛:“看你长得挺可爱的,怎么那么凶啊?还不讲卫生,这种店里吃东西,万一是地沟油怎么办啊?”
“关你屁事!”胜男“咚”地坐在座位上,抄起筷子,刚要继续,忽然想起“地沟油”三个字,竟胃口全无。
“老板,算账。”胜男扯下抓着双肩包往柜台处奔过去。
“六块。”老板伸出一只油腻粗糙的手。
胜男刚要出门时,那个抱着哈士奇的男孩子蹭地冲出来,将门口堵了个严实:“喂,金刚妹,刚才把你撞飞了,你真的没事吧?”
胜男微微一笑:“你猜呢?“
“啊!~~~~~~~~~“
话音刚落,只听那男孩子凄厉地惨叫一声,哈士奇从男孩子的胳膊上跳下来,伸出又长又红的舌头,看光景似的望着自己的主人捂住下处,见主人脸色刷地白了,哈士奇眼睛一眯。
“你个死狗!笑个屁!”男孩子冲着哈士奇骂道。
胜男一弓身,像条小鱼似的从门口溜出去,逃走。
“你这个八婆!太他奶奶地狠了!下次看见你我非强|||奸你!“
胜男听到一声压抑的怒狮吼。
胜男打个呵欠,双腿灌铅,突然便觉得头脑失去了运转能力,再打一个呵欠,不止眼泪,鼻涕也非常配合地流了下来。
胜男急忙掏出纸巾。正巧一辆出租车经过,胜男捂着鼻子一招手,出租车迅速停下,胜男上车说明地点之后,再打一个哈欠,便身子一软,眼皮粘在了一起。这是胜男来北京之后第一次打车。
“出租车果然比公交和地铁舒服呢,可是,十块钱一公里。。。。。我也奢侈一回吧。。。。。姐夫。。。。。。挺细心的。”熟睡之前,胜男喃喃自语道。
挺细心的姐夫,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吸烟,一支接一支。
单人病房被烟气笼罩着,像是逢年过节时的庙堂。
沈清斌双手掐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正日渐西沉夕阳,胸前一起一伏。
“梁少游,我和你没完!”沈清斌抓一把自己的光头。
“请便。”梁少游的脸色即便在暗淡的夕阳中,仍嫌惨淡。
“你他妈的给我态度好一点!”沈清斌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梁少游的病号服。
(下)
梁少游伤口被牵动,眉毛一皱,也不看他,将香烟放入口中,再吸一口。
“你这样听之任之是什么意思?”沈清斌揪着梁少游的衣襟不放。
梁少游再吸一口烟,云雾从鼻间升腾开,整个病房黑了下来,入夜了。
“不要以为你以这种态度就能挽救你的过失,这样一来,渔翁得利的还是他陈牧!”沈清斌怒视着梁少游。
梁少游依旧沉默着,用没有夹香烟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一个笔记本的封皮。
沈清斌扔下梁少游,指着梁少游的鼻子:“你这样做,我看不起你!“
梁少游十分奇怪地望着沈清斌:“为什么啊?“
沈清斌继续指着梁少游的鼻子:“因为,你应该为了美琳,站出来打垮陈牧!“
梁少游将烟蒂往床头的烟灰缸里狠狠一掐,语气依旧平和:“原来,你做这些只是为了看我和陈牧两败俱伤而已。大作家,大艺术家,你觉得,如果美琳泉下有知的话,她会看得起你么?”
沈清斌一愣。
梁少游继续说:“你还记得你和美琳是怎么分手的么?”
沈清斌瞠目结舌。
“我累了,休息会儿,”梁少游翻身躺下,将手中的笔记本掖入枕头底下:“你想以你的一部作品打垮一个组织,似乎有点高估你自己,之前帮你免费做的宣传,就当我和美琳为你的新书送的见面礼了,损失我承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