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症候群(63)
沈知微点了点头，“还选了其他的，那几个专业分相对低一点。”
老廖没多说什么。
当天的谢师宴是晚上，沈知微从家里换了套衣服出门。
夏天天黑得晚，五点多钟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偏西的太阳覆盖在长陇巷里。
这个天出门实在算不上是舒服，带着黏腻的热，就连家门口的铁皮门都被晒得滚烫，散着热气。
沈知微用手遮着头顶照过来的光，小跑着走到公交站台。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雷阵雨，噼里啪啦地下了半夜，巷口有些低洼的地方还有水坑，旁边生了青苔。
沈知微避开水坑，走到公交站台的时候，五点过十分。
坐上的那班车，司机师傅开得晃晃悠悠的，估计在南陵公交司机里面，算是难得的慢性子。
最后沈知微到饭店的时候，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班长考虑到每个人经济条件有点差别，选的是一家经济实惠的餐厅，味道好分量大，班上的几个老师都在，有几个平时就性格开朗的学生正在活跃气氛。
沈知微走进去，宁嘉佑眼睛最尖，笑着朝着她招了招手。
“沈知微！”他喊她的名字，“这里。”
那家餐厅空调打得很足，沈知微刚进来的时候就被冻得缩了一下。
白炽灯很亮，照得宁嘉佑眼睛也亮晶晶的，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会有一个像是月牙状的凹进去的酒窝。
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宁嘉佑在他和季微之间留了一个座位。
等到沈知微坐下来，他看到沈知微身上只穿了一件白棉纺裙，“你冷么？”
“……有点。”
实际上是真的不止一点。
冷气开得像是能看到白色的气流涌出。
宁嘉佑转过身去，招呼宋航远：“听见没？把你带的那件外套给沈知微。”
宋航远指了指宁嘉佑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问：“不是，你自己不是有吗？怎么非得要我的？”
“让你给你就给，”宁嘉佑顺手拍了下他的脑门，“哪儿这么多废话。”
说着，宁嘉佑站起来，直接把宋航远的外套提过来，抖抖放到沈知微的椅背上，“我去和服务员说下，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沈知微不太想麻烦，本来想叫住宁嘉佑，季微在旁边用肩膀碰了下她。
“没事，让他去吧。”
季微顿了下，好像还想说什么，看到宁嘉佑快回来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接着说：“……我们在这里也觉得挺冷的。”
高中这么几年，十六班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在一个班里面，虽然高二会有文理分班，但是原来高一十六班的大部分选择的都是物化，选物化的学生基本上将来选专业限制都不大。
当然也有些人去学文，选的都是史政。
老廖那天难得喝了一点酒，说起话来也有点煽情。
班上几个女生还小声地哭了。
说着高三累，但是真的要到分别的时候，还是舍不得。
沈知微坐在宁嘉佑的旁边，一直都在避免聊高考的话题。
旁边几个同学大概也是知道宁嘉佑这次考得不好，都是在聊点其他的事，没有讨论志愿和成绩。
之前刚出分的时候，季微就来找沈知微聊过成绩。
季微考得和平常差不多，至少top3肯定是稳的，至于能不能法学院要看前面有没有人选，季微倒是看得很开，说自己下面的志愿也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到时候不行去隔壁浙大也近的。
最后是宁嘉佑自己和沈知微聊起高考成绩的。
“你应该是去清大吧？”
沈知微本来在夹一块糖藕，听到宁嘉佑突然的话，筷子一个打滑，藕掉了下来。
她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小声嗯了声。
“清大的建筑系是国内最好的了吧，恭喜你啊，理想成真了。”
他手中拿着的可乐罐对着沈知微的杯子碰了下，“今年高考默写考了赢得生前身后名那句，还没谢谢你。”
宁嘉佑的侧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被映出一小块白色的光斑，“说起来，我之前应该多听听芸姐的话的，高考的确一分就是上千人。所以，挺遗憾的，没能和你一起去北城。”
“你最后报了什么？”
沈知微沉默了一会儿问。
“济大吧。”宁嘉佑回，“济大的计算机也不错。”
宋航远在旁边吭声，“我报了复大，和他一个城市。”
宁嘉佑侧过去看他一眼，懒洋洋地回：“不是，你暗恋我啊？和我报一个城市。”
宋航远：“你今天才知道？”
“……”宁嘉佑被恶心得不行，没说话。
那天晚上谢师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临时表白，也有人从此相隔人海。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八点多。
宁嘉佑送沈知微去公交站台，在路上的时候，沈知微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沉默着没开口。
宁嘉佑察觉出来她情绪的异样，站在路旁问她：“……你不会是还是因为高考的事情怕我伤心，不敢和我说话吧？”
沈知微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宁嘉佑蓦地笑了声，“哥也没那么脆弱。一个北城而已，大不了以后考研也能考过去。”
沈知微抬起头，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