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年少(123)
极其的高大,骁勇,虽是暗夜,火光闪烁,那些人的战盔铠甲又可以隐藏些面容,看得虽不是十分清楚,但说是周人,总有点勉强。
大周的军队与东夏硬碰硬,总是讨不到多少便宜的。
齐恒来的时候,陆定然明显着杀红了眼,大周的勇士正越败越勇,前仆后继!
齐恒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整个人就炸了毛!
他奋不顾身纵马就冲了过去,东夏鞑子攻占皇宫来欺负人,真他妈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齐恒当真拼了命,发了狠。
他风驰电掣冲过去的那一刹那,有着火的灼热,箭的风响,光在眼前闪跃着,身前溅出的血开出腥红的花。
那瞬间很安静,那瞬间很嘈杂。
齐恒什么都没想,他只是陡然轻盈,陡然间有种无所畏惧血债血偿的肆意和悲酸。
雪奴儿落在乾贞帝手里,他讨不回来了!雪奴儿的性子,也绝不会屈从苟活!
那个瞬息齐恒想通了,他的雪奴儿,皓齿红颜,落落风华,势必陨灭,已成诀别!
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生的温存与乐趣又在哪里?
在哪里啊!齐恒切齿间,手起,剑落!
斩杀了敌将的一个首级!
大周军突然愕然。这般速度,这般杀机,这般豪气,即便他们曾经目睹过平原王齐恒的英姿,可是也不曾这么悍勇,所向无敌!
一剑而斩敌人首级!
他奋不顾身地冲杀过去,如浴血的修罗,下手地狱,无有天堂!
一个,再一个,仇雠的首级接连的掉落,齐恒那骇人的厮杀,突然有一点惊天地泣鬼神的意味。
军士怔住了,陆定然反应过来了,挥剑大喝一声道,“全都给我冲!跟上平原王爷!”
一时大周军势如潮水般,将来势汹涌的仇敌,瞬间淹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周军的士气突然如见了血,咬断猎物的豺狼,陡然间冲天膨胀起来!
那一场仗打得惨烈。结束的时候晨曦已至,齐恒巍峨如山一般横刀立马,于阵前,望着缓缓打开的宫门。
“万岁!万岁!”一瞬间大周军的欢呼声响震天地。
齐恒却是直挺挺地,陡然从马上跌下来,陆定然忙冲上去查看,失声道,“阿恒!阿恒!”
齐恒却只是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两行泪,从他凸起的颧骨间,流了下来。
陆定然突然懂,突然了悟,齐恒因何今夜能勇武至斯。他一朝痛失所爱,分明是不想活了。
天地渐渐青白,殿里的灯已残,苍白地摇曳光影。
外面在搏命厮杀,毓秀宫虽偏远,却还是清晰地听得到。众人都有椅子可以坐下,可一个个虽强制镇定,却都是胆战心惊。
安兴帝一脸煞白,他惊恐,懊悔,也气恨。
众士族更是心神不安,他们自是懂,这孤注一掷的赌注若是失败,意味着什么。
真正镇定若无其事的,倒是只有临安王和乾贞帝。两个人各自带着浅淡温柔的笑影,彼此喝起了茶,还悄悄地说起了话。
临安王笑语道,“陛下好心计,好手段。”
乾贞帝同样笑,“王爷好策略,好胆色。”
临安王道,“若是陛下输了,当如何对?”
乾贞帝道,“你们大周内乱,关朕何事?”
临安王一笑。
乾贞帝道,“若是王爷输了,怕是不大好办。”
临安王道,“性命名声而已,有何难事。”
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们二人坐的近,彼此端着茶,说这话时皆是凑过去,明净浅笑,窃窃私语般,乍一看还以为是亲密无间的知己,交头接耳,谈笑品茶。
那表情,那风度,那姿仪,令那些坐立不安焦灼难耐的士族,直是汗颜。
安兴帝却陡然失神。看着儿子与乾贞帝举重若轻谈笑晏晏的样子,他的心不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动。或许,这才叫真正的对手,而自己,不过是跳梁小丑。
外面有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切兵火已熄,尘埃落定。
陆定然一身戎装进了殿来,身上带着亮晃的晨曦和浓重的血腥气,他环顾大殿中人一眼,在安兴帝面前跪下,言语铿锵有力,“启禀陛下,昨夜逆贼作乱,臣与曹将军,率诸将士浴血奋战,已将动乱平息,恭迎陛下入朝,主持政事!”
安兴帝突然战战兢兢地,迟疑地看了看临安王,似是咨询建议。而众士族,则惨然失色,一时晕眩的晕眩,瘫倒的瘫倒。
临安王一笑,躬身对乾贞帝道,“家事未清,还请夏皇陛下随内侍先回凤仪宫歇息。”
凤仪宫,有凤来仪,历来是大周招待贵客使节的居所。乾贞帝道,“好!”说着起身示意身后护卫一眼,带人离开。
乾贞帝这一离开,那些勉强自持未曾昏厥的士族,也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临安王对陆定然道,“叔夜,诸位世伯涉嫌谋逆,先将他们带下去吧。”
陆定然了然,再被押解下去的时候,谢止胥突然嘶声道,“天下谁为主,是我大家士族!士族才是这天下真正的无冕之王,你已削去我等权力,若敢杀我,不怕天下分崩离析!”
临安王只淡声道,“带下去。”
很快大殿里空旷旷的,只剩下安兴帝和临安王父子俩个。安兴帝张了张嘴,嗫嚅着,却没有发出声息。
一时他很不安,很尴尬,乃至很无措羞惭。
临安王走过去,扶住安兴帝的肩,体贴柔声道,“父皇,您没事吧?”
安兴帝突然老泪横流,不能自已。临安王便在他脚边跪下,请罪道,“是儿臣一意孤行,给人以可乘之机,牵累父皇受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