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年少(133)
黑鹰沉默半晌,忍不住道,“陛下对她太手软了。她的心再也回不来,何不,……”
乾贞帝望向黑鹰,黑鹰低下了头。
“你当朕没想过要杀她?当得知她未死,来了周地,跟了齐恒,不是设计了一场借刀杀人?一次又一次未死,还敢嫁了齐恒,生了情意,事到如今,朕反倒不想她死了。”
黑鹰不在言语。乾贞帝突然莞尔,“你还未成亲吧?”
黑鹰愣住,乾贞帝笑道,“该成亲了。等真的有了女人,你就会懂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可以不要,她不可以不给,你可以扔,她不可以走,更不准别人捡。她犯了我的忌,才会越来越有意思。”
他前面的话黑鹰都懂,可是后面那一句,黑鹰很疑惑,依着他主子的性子,犯了陛下的忌,不是该斩草除根斩尽杀绝的吗,还能有什么意思?
乾贞帝见他狐疑,说道,“夫妻相见,里应外合,最是感动圆满是吧?你就看着朕如何调兵布局,让他们擦肩而过徒留遗憾!”
言语间,虽是笑着,却有那么一种冷酷暴虐。黑鹰没敢言语,行礼告退,转身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一个上位者,对女人如此,对臣下又何尝不是?主子取舍自由,臣下进退维谷,这一念动,黑鹰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冷颤。
齐恒于夜色中飞快地行进,远处似乎有金属撞击打斗声隐隐传来,他不由勒住了马,侧耳听。
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一护卫长指着声音传来的丛林道,“王爷,那边有打斗声。”
齐恒猛地奔过去道,“我过去看看!”
身后人快步跟上,看护卫长的手势散成阵。
齐恒听得一声低喝,“哪里走!”然后看见一道鬼影般的人形物飞掠着消失在丛林深处,似乎横抱着一个人,后面足足有五个彪形大汉,如风似电地掠过去,成半包围状追上去。
所有声音景象一闪而逝,如梦似幻,齐恒的血却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又热,又狂,又急,又满,他带着一种接近喜悦的忧切,唤道,“雪奴儿!”纵身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影快而飘忽,游移闪动,似乎略有纠结缠滞,但是不漏踪迹。齐恒追了半晌,陡然止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中计了。
调虎离山,他关心则乱啊!
他这一警醒,当即全身紧绷住,追上来的护卫长见状,问道,“王爷?”
齐恒道,“你让弟兄们,掉头,往外撤!”
护卫长顿时惊心,“是中埋伏了吗?”
齐恒一时怔住,脑子飞转,没有言语。
一声撕破的喉音冲入齐恒的耳膜,似极哀,极痛,哀痛得变了形,走了调,但却是烂熟于心的熟悉。
“雪奴儿!”齐恒飞身奔过去,见六七个人在合围两人,不由内心一荡,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他一冲进去,身边的侍卫长如何能袖手旁观,当下招呼了一声,便有大周的勇士围了上去。
敌手极是难缠。齐恒一冲进去便意识到上当了,因为在正常的情况下,雪奴儿会回应他,而今却清净血腥得只剩下厮杀。
这是一个计,一个陷阱圈套。自己所有的追逐都是在离雪奴儿越来越远,让后让跟随自己前来的兄弟,遭人毒手!
齐恒一时睚眦俱裂,他挥剑横扫,对着对手的杀招,抢在所有人的面前,迎敌而上!
东夏的高手虽是厉害,但是齐恒拼了命,也是不弱,而且齐恒的人多,五百血性方刚的小伙子,受过训练选拔,大周的翘楚,跟着齐恒的士气于七八人拼命,总是有以多胜少的优势。
东夏的高手护卫也并不想拼命,故而这一战虽然血性,虽然惨烈,但是也只是维持了一炷香时间,东夏人先退,齐恒没有追。
伤亡并不重,众人有靠着树喘气,有坐在地上休息,有的在清点死者,救护伤者。齐恒有些灰心,有些痛恨自己,他低着头,握拳顶着前额,低低地骂了一声。
猛然听到远远的,传来一声清越穿云的狼嗥,齐恒猛地抬起头来,全身的血似乎乱冲着在汗毛孔在激昂地叫嚣。
这才是真正的熟悉,这才是清晰无虞的雪奴儿的声音!
陆雪弃与苍嵘背靠着背,那四名动手的高手虽招式狠戾,但是没下死手,似乎只是拖延缠缚。
她与对手对峙着,低声对苍嵘道,“苍嵘哥哥说听到远处有杂乱的打斗声?”
齐恒他们人多,但是还是静行的,每个人脚下绑了厚厚一层棉花,又都是深有功夫的好手,走路原本声音就不是很大。陆雪弃与齐恒离的很远,又一直在打斗,未能察觉感知到,可是苍嵘的耳朵不同凡响,他隐约地听到和感知到了,遂对陆雪弃说了。
苍嵘点头,目光笃定。陆雪弃何等冰雪聪明,顿时将事态看得清晰明了,当即引颈,一声长啸。
这一声啸,在静夜深林里直冲云霄,震荡袅袅。
不仅仅是齐恒,她在告知所有人,自己在这里!
她自是相信,乾贞帝堵得住齐恒,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乾贞帝只是螳螂,还不是黄雀!
乾贞帝听得陆雪弃一声清越的狼嗥,顿时激灵一下,仿似一线天光豁然洞开,然后又是一片泰山压顶般的黑暗与窒息!
自己,中计了!
这一个认知让他吃惊非小,顿时觉得胸口被一把锥子给扎了一下,自己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
怎么就轻敌了!临安王怎么会让齐恒一个人率人来!自己知道齐恒有勇无谋,临安王岂不是更加知道!
乾贞帝当下在原地乱转了几圈,黑鹰听到陆雪弃的狼嗥声也意识到了危险,见乾贞帝焦灼的模样,更是加深了自己的怀疑,不由道,“陛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