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记(38)+番外
外面不要紧,家里才需要注意啊!沈嬷嬷紧了紧喉咙,忖度了半晌,轻声道:“王爷不是个好脾气的,县主万不可对王爷无礼。”
苏皎皎的一双眼睛瞪得有铜铃大:“我敢对他无礼?他一脚能踹飞我三尺远,趴床上一个月起不来!”
这,沈嬷嬷一口气咽下去差点缓不上来。还说不敢无礼,这还等着有多无礼啊!再说王爷就算是有这个神勇,可她那小拳头朝王爷背上招呼,王爷别说用脚踹,就是一个指头也没舍得挨上啊!
沈嬷嬷觉得她们的认知在哪里出了问题,这个事情交流不通谈不拢,干脆早点闭嘴为妙!
然后有侍女捧着个帖子过来,对苏皎皎道:“县主,是咸阳郡王府的老太君,邀请县主过了中秋八月十八去她那里去赏花!”
呃,过去赏花?
苏皎皎狐疑地和沈嬷嬷对看了一眼:“是各闺秀都有,还是单单请了我?”
那侍女倒是伶俐:“回县主,我问过来送帖子的姐姐了,说是家里的小宴,不曾请很多人。”
苏皎皎跑去找苏岸。
“哥,我要不要去这个赏花宴?”
苏岸瞟了一眼手中的帖子便放下了,漫不经心道:“随你的意啊。”
苏皎皎嘟了嘟嘴:“人家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呢!”
苏岸便笑了:“不过是出去见见人,玩一玩闹一闹,你现在解除禁足了,由你自己了!”
苏皎皎拿着帖子嫣然道:“也是,太后娘娘不是有懿旨让我多陪陪乔老太君吗,这刚解了禁足就不去参加花宴,好像也说不过去哈!”
苏岸看了一眼苏皎皎眉飞色舞的小人模样,说道:“去花宴可是要送礼的。”
“呃,”苏皎皎顿住,“要备礼的,”她用一副非常认真仔细的样子去问苏岸,“我若老是出去参加宴会,会不会把哥哥你吃穷了啊!”
苏岸看她那一副看似精明外露实则傻瓜透顶的算计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现在有俸禄了,出去交际,花用我的作甚?”
苏皎皎瘪嘴:“可你不是说,我的钱要自己攒起来做嫁妆吗!”
苏岸于是开启斤斤计较模式:“那样,不动你的钱,将来我就不用出嫁妆了是吧?”
“哥哥,”苏皎皎觉得可不能让哥哥赖账,“我今年都十四岁了,这一点子俸禄全攒起来都没多少,到时候出门子,你也好意思不出嫁妆!”
苏岸笑睨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蛋打趣道:“不是还有间铺子吗?”
苏皎皎打落他的手却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和你说真的,去这样的花宴,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苏岸道:“你不是要开铺子吗,带你的酱菜就好。”
苏皎皎觉得不妥:“酱菜哪能上得了席面拿得出手!”
“怎么拿不出手,”苏岸道,“你以为我要你卖酱菜,还是原来那样花几个钱就能买一斤?”
苏皎皎坐直身体:“那要怎么卖?”
“自然往贵里卖,弄精致了,往少里卖!”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皎皎从苏岸那里听了一回生意经,当下兴致勃勃再无闲暇,她在不断试验她酱菜的口味色泽,绞尽脑汁摆弄酱菜的各式搭配花样!
然后她在沈嬷嬷卫伯的陪同下,兴冲冲地逛餐具铺子,花钱如流水买了一堆小碗小碟子,甚至还挑灯夜战,亲自画样子去赶工定制。
却不知道她的行踪被几个看似闲散的人盯了好几天。
中秋将至,晚上是大月亮地。在树木蓊蓊郁郁的树影里,一个男声道:“跟紧了打听清楚了,她明天卯时正去‘郑天翔’交样子定制瓷器?”
他身侧的人哈着腰:“打听清楚了,万万出不了岔子。”
那男人沉吟半晌,唇边便露出了笑:“如此,更好玩了。”
与此同时在苏岸的书房里,一个淡眉淡眼的黑衣人垂手规规矩矩地坐在苏岸对面,那副拘谨的样子,坐着比站着还难过。
“看清楚了,有人跟着明月县主?”
“是,五个人,两组,一组两个人盯行踪,一组三个人轮番扮成客商的样子跟着混到店里打听。”
“查清楚谁的人手?”
黑衣人迟疑了半晌没说话,苏岸看向他:“怎么,难办?”
黑衣人道:“属下查了,他们就是街面上的老油子,未免打草惊蛇,属下没有抓起来拷问。”
苏岸一抬手止住话:“不要查了。皎皎初来乍到,冲着她来的人没有。你这几天盯仔细了,明月县主没有生命危险,你就不必出手。”
黑衣人领命,苏岸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底唇边便存了笑:“我差点忘了,那丫头跟我学了几招,有防身的东西。”
黑衣人便懂了。
苏岸抬抬下巴示意:“子虚喝茶。”
被唤作子虚的黑衣人面前有杯热茶,但他似乎从没想伸手动过,此时被提点,他非常不自然地碰了碰茶杯,然后握在手中。
却并没有喝。
苏岸垂眸看向子虚握杯的手,十年的时光,指端肌肤的力度与色泽再不复当初青春年少时。或许指根虎口的茧也变了,苏岸轻轻地想。
这般想,便轻叹。
“十年前我不告而别,是我,对不起你们。”
子虚像被炮烙般惊站起,竟有些手足无措的词不达意:“王爷!属,属下不敢!”
苏岸顾自笑了。
“十年前那一场大仗,你们本该荣华富贵名誉加身,却因为我,承受重罚沉沦下僚这么多年。”
子虚难掩唏嘘,五尺的汉子竟自红了眼眶,说出的话竟是:“没有护好王爷,属下本该死罪,是陛下念着王爷的情意网开一面,属下,没什么好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