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前任落魄后(80)
“看看你直播还需要什么?”他转了话题。
荣璟没说话,浓密睫毛盖住的眼眶通红一片。
他以为跟闫琢上床是他需要克服的最大困难。
然而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
荣璟已经记不清这短短半年,自己伤了闫琢多少次。
如果那晚闫琢没有惊醒,如果对方反应不够快,如果男人身手没有自己好,他会不会像把刀子捅进陈斌脖子那样,捅进闫琢的脖颈。
荣璟压抑地从胸肺间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那晚不会是最后一次,而闫琢不可能每次都那么侥幸。
那晚始料未及的意外只是给他的痴心妄想敲响的警钟。
他是个疯子。
可能侥幸活着已是命运垂怜。
他就应该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棺材”里,而不是去奢求触碰太阳。
没得到回答,闫琢顿了半晌,问道,“是因为那晚噩梦的事?”
荣璟答非所问,“琢哥,我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所以医院里那一个多月只是现实所迫?”
闫琢走到他前面,垂下眼,“你要告诉我,从来没有想过跟我一起生活?”
荣璟目光凝住,久久没发出声音。
这场对峙最终以闫琢的反问作为结束——荣璟留了下来。
然而闫琢很快发现,荣璟开始不说话,他整日整日闷在房中,无论自己问什么说什么,他都是沉默。
他也开始不吃饭。
考虑到荣璟的伤,在医院他没跟对方同床共枕过,回到家躺一起时,荣璟开始整日整日失眠。
对方在用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对抗着他的强留,也在向他表明着自己要离开的决心。
闫琢舌根泛上一点难言的苦味。
他一直在等待荣璟给一个解释。
而荣璟早在出院前就做好了不让他再侵入自己私生活的决定。
第三天早上,闫琢坐在床边,看着迅速虚弱下去的人,轻声问,“想要什么?”
荣璟躺在被子里,露出半张消瘦的脸,听到闫琢的话,他眼珠动了动,看向头顶男人低垂的目光。
既然注定无法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跟对方划清界限,但自私和不甘让荣璟无法完全割舍掉一个人。
借着之前两个人建立的“包养”名义,他嘴唇动了动,“我想恢复到之前。”
“如果,如果琢哥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可以喊我。”
闫琢懂了,荣璟想要的是只上床,不留宿不侵入对方生活不谈感情的关系。
看着他,良久闫琢道,“如果你非要作践我,作践自己。”
“好,我答应你。”
第38章 竟恍若隔世
荣璟没有回租住的房子, 而是回了半山别墅,闫琢亲自送他过来。
男人没有先离开,他定了复建的器材叫人来安装并叫了保洁团队来给别墅进行全面打扫。
荣璟呆在自己的卧室中, 能听到外面传来工人按照闫琢要求安装器材的交谈声,也能闻到空气里传来的清洁员所用清洁剂的淡淡花香味。
卧室这种荣璟决不能忍受陌生人踏入的房间是闫琢亲自打扫的。
他替荣璟换上从红枫景苑带过来的晒好的床单被子, 把家里要穿的新衣服挂进衣橱, 毛巾牙刷杯子全部归置到位, 怕轮椅在厚毛地毯上移动不方便, 撤了全部的地毯……
他拿出从医院带来的药叮嘱荣璟每一样需要吃多少,叮嘱荣璟恢复期哪些东西需要忌口,叮嘱他复建的各种注意事项……
他照顾荣璟,就像是在照顾一个放心不下的小孩。
然而等这一切做完,闫琢离开荣璟的卧室,就再也没有进来。
房间角落阴影中,荣璟坐在里面, 眼睫如鸦羽般低垂,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遮光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天色, 对时间流速的感知变得模糊又迟钝, 不知过去多久, 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渐次变少,直至耳边彻底安静——
那些安装和清洁人员都走了。
“雕像”胸腔中,心脏跳动的频率徒然快了起来,睫羽悄悄振翅扑扇, 眼角余光全部投向门口。
五分钟过去,没有人来。
十分钟过去, 也不见闫琢踪影。
二十分钟过去,荣璟听到大门锁上的声音。
苍白嘴唇颤抖起来, 他拉开窗帘看向院外,送他来的库里南已经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荣璟目光慢慢变得空茫,继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落到如今下场,他不知道自己该恨谁,但彻心彻骨的恨在这一刻却如藤蔓般肆虐疯长。
犬齿咬进软肉,泪滴从那双通红的眼中滚落,躲在窗帘背后的青年喉间咽下了一声嘶哑绝望的呜咽。
半山别墅闫琢之前从未来过,等待收拾打扫的间隙,他四处看了看,这里很多房间都闲置着。
但在地下一层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房间。
站在门口停顿数秒,闫琢俯下身从地毯下找到放着的钥匙。
开门进去,他看到了里面破掉的沙袋。
男人眯了眯眼,想起第一次跟荣璟上床那晚,对方手背上的伤。
那晚原来对方回了这里。
站了片刻,他又悄无声息退出去。
闫琢没再去看荣璟,复建器材安装好,打扫结束后,他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很久,而后情绪晦暗地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