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88)
收拾到第三本的时候觉得封面有点眼熟,翻过来第一页,上面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好好练琴,精益求精”。
是简洺禹的字。
简易旋即冷笑一声,呵,好好练琴,然后出去给他挣面子,算盘打的是真响啊。
“简易。”余亦时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他捏着书的力道紧了紧,调整了一下表情回过头,“你怎么来——”
余亦时抱住了他。
简易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体一侧,浑身有些僵硬,推开他也不是,抱他也不是。
这么无言地抱了半晌,简易动了动头,“……余亦时?”
“嗯。”抱着自己的人闷闷地应了一声。
“咱们……你抱我干什么?”
“我冷。”
“客厅有空调,琴房没开。”
简易拍了拍余亦时的肩:“能不能松了?”
余亦时没回话。
简易拎着书的手有点酸,膝盖弯了弯把书放在地上。视线被什么闪光的东西晃了一下,他偏头去看,是地上碎的不成样子的奖杯玻璃碎片。
他眸光垂落在碎片的反光上,看到了自己,和抱着自己的人。
静默地盯了一会,简易后知后觉——余亦时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他忽然想起上次去余亦时家里吃饭,高兴,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偷偷问余叶塘,“糖糖,你哥说话这么欠揍,你是不是经常被他气哭啊?”
说到这个小姑娘可有话语权了,她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
“诶,”简易有点好奇余亦时怎么哄小孩,问:“那你哥怎么哄你的,给你买好吃的?”
余叶塘摇头,上前一步抱了简易一下。小孩手短,只能环到简易肩膀的位置,他还没明白这是在干嘛。
“就这样抱啊,我要是哭的话哥哥就再拍拍后背,抱一会我就不想哭了。”
简易倏地回神,张了张嘴:“……余亦时,我不难——”
他闭了嘴。
说不难过是假的,这架钢琴很小的时候就在这座房子里,虽然中途转学不断,到各个地方,这架钢琴还是摆在这里,奖杯、乐谱,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比起难过,心底更是升起一团浓厚的黑云,压迫的他喘不过气。
砸钢琴撕书毁琴房,这只是简洺禹对他的一种警告。
这个家不能再待了。
余亦时把手松开,扫了一眼狼藉的地板,“我帮你一起收拾。”
他没问是谁干的,为什么,只是尝试用自己的方法安慰简易。
简易站在原地,余亦时已经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纸,就要去捡那堆碎片,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拿手捡,会划破的。”
余亦时嗯一声,问:“扫把在哪?”
“杂物间。”他指了个方向,而后忽然反应过来——他把余亦时扯进来干什么,他自己收拾就好了啊。
让他去沙发上坐着的话还没说出口,余亦时就拎着一把扫把回来,效率之高,没几分钟地上就干净了。
两人忙活了一个小时,清洁打扫,书籍归位,累的双双摊在沙发上直不起腰。
简易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感受自己上下起伏的呼吸,余亦时靠在另一张沙发上,他莫名想到了新婚小情侣一起收拾屋子的样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易懒散地偏头:“余亦时,你吃饭了吗。”
“没。”
“阿姨知道你出来么。”
“她以为我是出去玩的。”余亦时说,“晚饭没我的份。”
什么啊。
穿这么少出来还没饭吃。
余亦时问:“你吃过了?”
简易本想说吃过了,但那个小蛋糕在余亦时那好像不能称得上是饭,话到嘴边变成了:“没有。”
一看余亦时准备翻身起来,那阵仗好像要进厨房大干一场,简易扯住他的卫衣,起身道:“你别折腾了。”
余亦时回头挑了下眉:“那咱们饿着?”
“我会做意面,”这是简易会的为数不多且难翻车的食物,“你吃么。”
“你会做饭?”余亦时对简易的做饭水平表示质疑。
简易:“……反正吃不死人。”
“行。”
两盘意面很快端上来,还淋了酱,看上去真的不错,余亦时卷了点面,对他的手艺点头表示肯定——但只有这一种而已。
简易边吃边刷手机,许愿在朋友圈里发了他们出去玩的照片。星元街口热闹非凡,广场中间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彩球丝带装点地很漂亮,树顶还立着一颗许愿星。
“你要是去了就好了,可以在外面吃大餐,不用吃我这滋味寡淡的意面。”简易给许愿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卷了卷面说。
“你也应该去。”余亦时淡声说。
简易盯着盘子上的空白,用筷子戳了戳面,没说话。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直逼十点半,晚饭都该叫夜宵。
简易瞄了眼钟,懒懒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去?”
余亦时不动声色地问:“你要睡觉?”
“不是,”简易朝外面扬了扬下巴,“都这么晚了,阿姨不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比如担心自己儿子太帅,这么晚在外面乱晃会不会被小姑娘看上啊,疯狂点儿的死活拉着你不让你走啊,管你要联系方式啊……总之在外面很危险。”
“不会。”余亦时终结了简易的天马行空,“我和我妈说过了,在你家,她很放心。”
在我家就很放心?不怕我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操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