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石榴猎人(29)
“我总感觉上次账没搞清楚是个灵异事件。”霍湘笑着把账本合上。
陶权想起霍湘胆子不大,没接这番话,“霍老师吃宵夜吗?”
霍湘掀开吧台挡板,边走边把新买的围裙脱下来:“不吃了,下午酸菜鱼吃撑了。”
陶权始终盯着霍湘的手,半天没和霍湘说话,心里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乱叫,希望霍湘能把别的衣服也脱掉。
等霍湘换好衣服后,陶权走进更衣室。
一如既往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一如既往只闻到了衣柜的金属锈味。
“你饿啦?我看你鸡翅都没吃。”锁门时霍湘问他。
陶权:“回宿舍吃点苹果吧,……噢对了霍老师,我明天要回公司一趟,晚上看情况过来。”
“没事你去吧。”霍湘于寂静的胡同点了一根烟,红色的火星很刺眼。
梧桐树的雨珠滴滴坠落,霍湘走在前面。
当自己不主动说话时,霍湘也不太开口,所以陶权一天当中有多半的时间在想怎么跟霍湘对话。
他仍清楚记得霍湘把他送的花篮无情地丢在垃圾场,每天都在担心自己说错什么会变得和花篮一个下场。没关系。
他已经如愿以偿地跟霍湘走在了梧桐树下。
并且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们会每天走在梧桐树下。
自从搬进宿舍,只要和霍湘睡在一个屋子里,陶权夜晚都会梦见霍湘,有时是复刻当日的情景,有时是预言未来的事,有冰冷,也有潮热,夜夜上演。
今晚的梦与惩罚有关。
霍湘好像看到了他那些铺天盖地的通稿,跟黑粉一样称呼他为“盗版霍湘”,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他妄图辩解,开口却被涌出的鲜血淹没。
陶权习惯了这种蛮荒诡梦,醒来时连冷汗都没有,透过灰蒙蒙的光找到熟睡的霍湘。
霍湘的双睫随呼吸起伏着,睡容静谧。
陶权伸手想碰,下一秒又克制着收回来。
中午十点,陶权抵达白象大楼。
跟平时一样,电梯里的人当他不存在,没有招呼,没有眼神交流。
安静持续到四楼,陶权来到走廊,听见会议室传来震天狮吼,晴姐又在发火。
门是掩着的,一推就开。
陶权的出现打断了PPT前的晴姐,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他打了个哈欠,找到角落的空椅子坐下。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晴姐一脚把门踹上,远远扔了个笔帽过来。
陶权歪头躲过,笔帽触墙弹射,砸到一个无辜的工作人员。
陶权看着发飙的经纪人:“不是要开会吗?”一旁有人挪着椅子朝他靠来,是他在公司唯一的朋友,也是他的队友,叫焦烁。
焦烁戳了戳陶权的腰,意思是让他别跟晴姐吵。
但吵不吵不是他说了算的,晴姐正在气头上,指着他们这个角落吼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说法!前段时间死哪儿去了?!”
“你一定要所有的事都有个说法吗?”陶权冷冷回道。
这句话是他从霍湘那里学来的,很有用,晴姐当即无话可说,干瞪着眼。
“开完会你给我留下来!”最后憋出一句放学别走的威胁。
被骂和被留下,在F1VE的团队里只有陶权享受过,且一直在享受,几乎每次开大会晴姐都会因为陶权顶嘴而大发雷霆。
他也跟别人顶嘴,比如化妆师不准他戴那条破烂项链上台,他会说你最好别管太宽,或者录音师提醒他漏了一句和声,他会说我不想唱,最严重的是有一次出席商务活动,陶权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跑路了。
这种我行我素也遭到了公司的制裁,把他从主唱调整成伴舞和声,非必要不给他镜头,而他本人也无所谓被这样对待,不曾跟公司讨要过说法。
这种糟糕的职场关系也蔓延到了组合内部,近半年以来陶权活得像个透明人,除了焦烁之外没人会找他闲聊。
“刚才说的听见没有?!”晴姐对前排几个唯唯诺诺的工作人员吼道,“分词今晚就发群里!然后两天内把MV的新分镜做出来!!”
“新歌咋了?”陶权小声地问焦烁。
焦烁比他矮很多,半坐起凑到他耳边:“要改分Part。”
陶权眉毛一挑,扶着焦烁坐下,然后把手举起来:“晴姐。”
所有人朝他投来目光。
“我跟你打个商量,……要不,这首歌让我来C得了?”
所有投来的目光变成了震惊,众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而后统一转向了晴姐。
一旁的焦烁也惊了,低声吼道:“卧槽你他妈发什么疯!”
晴姐并没有意料中的震怒,而是抱着双臂盯着他:“哈?你凭什么C?”
陶权:“凭我唱得比他们好。”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另外三个队友交头接耳,焦烁慌乱地捂住他的嘴,“权哥你别发疯。”
陶权轻而易举掰开焦烁的手,目光凭借记忆找到音乐部门的组长,“老郭你说呢?”
老郭没敢说,也没敢回头看他。
“把我的分Part给权哥吧!”焦烁站起来说,进一步扩散混乱的事态。
陶权知道唱功实力在这个组合起不了太多的作用,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把C位抢到手,只想去弥补录音室里霍湘那个可惜的眼神。
尽管霍湘本人并没说过需要弥补。
众人交谈过后,陶权把霍湘录的DEMO发给雨过天晴。
晴姐拿起手机,远远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十来秒,最后把PPT关了:“除了老郭之外的其他人可以先走了,下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