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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石榴猎人(6)

作者: 地狱晨跑 阅读记录

他可以逃开了。

五位男团成员在升降台集合。

队友张大嘴巴好像朝他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在这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没有任何声音能抵得过粉丝呐喊。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般来说登台是不让嘴里塞东西的,尤其是他这种领唱角色,很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对偶像来说,负面新闻当然是越少越好。

但对陶权来说,负面新闻已经挤得塞不下一个“边嚼口香糖边唱歌”了。

升降台的机械阀门转动,上升。

在被四面八方的摄像机捕捉之前,陶权伸手帮身旁队友整理那缕垂下的头发。

紧接着,如同这发色的湛蓝灯光打在五人身上,粉丝呐喊霎时淹没一切。

巡演是件无聊的事。

他们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表演,在不同城市的跟不同的人说同样的话,就连由粉丝发光手环组成的星海,似乎也未曾变过花样。

因此陶权游刃有余。

他太知道怎么撩拨观众的情绪了,在自己的PART给上怒音或高音,或是各个机位的轰炸下献上凶厉的表情。

粉丝喜欢他桀骜的模样,他随便就能演绎出双倍桀骜。

190的个子,堪称托尼老师代表作的砖红色寸头,他陶权的外形优越到用完美偶像形容都是谦虚的。

演出进行到一半,其他队友下台更衣,陶权一人在舞台。

他笑着走到中央:“杭城晚上好!”

沸腾的掌声袭来,陶权没有继续发言,而是认真地望着大家,双眼从左扫到右。

眼珠仅仅两寸的移动,却引起整个场馆的喊叫回应,像海浪,更像暴雨。

粉丝有节奏地嚎叫他的名字,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尤克里里。

再坐到高脚凳上,调整麦克风,凑近说:“欢迎你们在周六的晚上来到这里,我是陶权。”

发光手环给场控切成属于陶权的海蓝色,舞台灯也是如此,舞台一瞬间就变成一艘在夜间航行的帆船。

有更应景的道具出现:在陶权扫弦之际,舞台后方有一堵墙慢慢被推至他身后。

这是堵模仿商铺的道具墙,玻璃橱窗里装着鱼缸,里面有数条孔雀鱼在追逐,而他就像一名流浪牧师,静静在坐在橱窗前唱诗。

“我想引用我最喜欢的一段话。”

“黄龙是我们巡演的第一站,也是最后一站,你们当中有大部分人我都认得。”陶权嚼着口香糖。

“我也知道杭城的夜生活很丰富,像这样迷人的周五,你们可以去苏堤逛逛。”陶权在笑。

“或者跟好朋友去露营,最近这个很火对不对?”陶权笑得很阳光。

“以前我喜欢逛西湖,从南山路一直逛到北山街,有没有跟我一样的?”陶权听着粉丝们的哄笑。

“但你们选择来黄龙,来看我们的演出,”陶权停顿,对着镜头弯腰鞠躬,“谢谢你们!”

尤克里里的琴音开始变得有规律,耳返提醒该表演了。

开唱前,他第一次公布了这首唱了很多遍的SOLO歌名:“一首《TaoQuan Bossa Nova》送给你们。”

今晚是陶权第一次在巡演的舞台上发言,过去的十九站,他拒绝了所有公司要求的发言任务。

拒绝发言的原因:不想说话。

今晚同意发言的原因:心情好,24年来最好。

且会变得更好。

因为他即将穿着这身闪闪发光的演出服去见他的霍湘。

霍湘,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

是日蚀潮涨,是尘暴雪崩,是世界运转的唯一法则。

所谓的即将指的就是此刻,巡演已然结束,队友准备登台回应安可,而他嚼着口香糖从通道飞奔出去。

上车,招呼师傅启动,夜车疾驰,驰往城西。

道路两侧的树叶狂野飞舞,像他的心情,激动,复杂。

六条十字路口,车停了六次,到野合的时间比预计的晚。

当他推开门,看见魂牵梦萦的霍湘正端着威士忌杯轻啜,那酒墙的灯,完美将霍湘的躯干勾勒出来,坚硬,伟大,如同几公里外蜿蜒的山川。

这就是他们的初见。

发生在静谧的夜里,只有他和霍湘,以及曾经打了好多年工的家。

“晚上好。”这是霍湘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算命的。”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霍湘的手。

陶权以为自己会表现得更酷一些,放射所有的魅力,最好能把霍湘迷得飘飘欲仙。

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妄想,霍湘不是个能随意得到的人。

因此在亢奋到快要冲上去强吻霍湘的时候,他选择端着小黄鱼跑路。

他端着鱼在梧桐大道上奔跑,途中鱼被颠飞两次,两次都被捡了回来。

最后找到一个拐角,蹲在马路边,听着风吹,把霍湘煎给他的鱼吃完。

今晚的唐突出现本该到此为止,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

但霍湘是法则,法则不允许他匆匆离场,于是他又不由自主往野合所在的巷子走去。

他推开门,听见风铃响了几声,然后听见霍湘对他说晚上好。

是对自己说的吧?应该是吧。

这么想着,陶权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首歌叫《HuoXiang Bossa Nova》,希望在座的小伙伴能在神秘的周六之夜玩得开心。”

是的,这段旋律就是他刚在巡演舞台上唱的那首。

陶权忍不住去想,如果霍湘知道他一小时前在万人体育场翻唱了自己的歌还改了名字,会不会气到用琴弦把他勒死?那就勒死吧。

但不要从身后勒,要从身前,让他能看到霍湘那双深灰的眼睛,不然他不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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