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夏(126)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声惊雷,时瑜被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
车站大厅挤满了人,候车区的座位不够,许多人干脆挑个没水的地方,直接坐在地上。此起彼伏的争吵声伴随着广播的声音一股脑地灌进了时瑜的耳朵里,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时瑾,努力屏气凝神,可是浑浊的空气和嘈杂的环境,让他一阵阵头晕目眩。
时瑜咬着下唇,偶尔轻轻地喘上几口气,似乎生怕惊醒了身旁的时瑾。
就当他好不容易捱过两个小时后,时瑜忽而发现检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猛地看向车站大屏,果然到站时间又往后顺延了。
时瑜的表情僵了一瞬,他缓缓地跌坐在椅子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早上为了能顺利赶上高铁,他连早餐都没来的及吃,加上来的路上淋了点雨,被风一吹,衣服贴在身上,时瑜被冻得瑟瑟发抖。
时瑜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阮知秋的电话。
而这时的阮知秋正在英国开会,正讲到要点时,他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
他原本有些不悦,可是那阵熟悉呃铃声响起时,阮知秋的心不可控制地颤动了几分。、
或许是心灵感应,阮知秋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到时瑜可能遇到事了。
他立刻叫停了会议,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只留下几位股东面面相觑。
“这......”一位股东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道:“是谁这么有本事让老大能直接中断会议啊。”
“那只能是老大的爱人的。”坐在他身旁的股东笑道:“老徐啊,你的消息真不灵通。”
那位被称作“老徐”的股东表情更加震惊了。
“那会议什么时候能再开始呢?”有人弱弱问道。
秘书礼貌道:“请各位稍等,阮先生一会就会回来。”
然而他却在心里腹诽道:“那得看老大什么时候能把他的宝贝哄好。”
果不其然,阮知秋听到时瑜沙哑又带着一点委屈的声音时,他的心瞬间拧成一团。
“小鱼,不着急,慢慢说。”阮知秋柔声安慰道。
“就是......”时瑜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我和我姐被困在高铁站了。”
“我们准备提前回北安,但是雨太大了,我们哪都去不了。”时瑜吸了吸鼻子,压下去泛起的酸涩感,“已经晚点快四个小时了。”
“如果按正常时间,我和我姐现在已经快到北安了。”
时瑜说着,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下,他一时间更难过了。
“知秋。”时瑜轻声道。
“你说,我在听。”
“我好饿。”时瑜撇了撇嘴,“我早上没来的及吃早饭。”
阮知秋愣了一下,“你看看高铁站有没有吃的,不管多少钱都买一点。”
“时瑾睡着了。”时瑜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他的尾音甚至出现了淡淡的哭腔,“我要是走了,我们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阮知秋舔了舔唇,大脑空白了一瞬,他有些着急,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玻璃墙。
路人有些不解地打量着他,阮知秋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他没有时间搭理那些人,他的手指微微蜷曲,声音也着急起来:“小鱼你先别着急。”
“我现在给你们定一个酒店,你和时瑾先过去,等雨下小了,再回北安好不好。”
时瑜在电话那头没有回答。
阮知秋尽管有些着急,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等着时瑜开口。他知道时瑜在焦虑的时候,反应会迟钝不少,这个时候如果催促他,时瑜只会更加焦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时瑜似乎把时瑾叫醒了,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阮知秋有一瞬间恍惚,他听到了很细碎的哭腔,但不确定是不是时瑜在哭。
时瑜一向坚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阮知秋想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瑜每次难过时,他都很难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
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次数多了,尽管时瑜没有任何意见,阮知秋也会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时瑜。
明明说好了不会再让时瑜一个人面对这些糟心事,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知秋。”时瑜软声开口,拉回了阮知秋的思绪。
“我姐同意了。”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越来越小,“你能快点吗,我好累。”
阮知秋交代了几句后,立刻托人订好了云峰市的五星级酒店,然后给时瑜点好了餐,只要他们到了酒店,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小鱼,我弄好了,你和时瑾快点过去吧。”阮知秋的声音又轻又缓,似乎唯恐吓到时瑜,“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了,好不好?”
“好。”时瑜话音落下时,眼眶也不可察觉的红了。
挂了电话,他拉过时瑾的行李,往计程车上车点走去。
时瑾一路上都很沉默,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时瑜咬着唇不说话,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地搭上时瑾的手臂。
“姐,对不起。”他咽了咽口水,“如果我不那么任性了话,可能就不会......”
时瑾转过头,朝时瑜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刮了刮时瑜的鼻尖,“多大点事啊?”
“你和我道什么歉?”
“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时瑾抱了抱时瑜的肩,“你已经很棒了。”